孟樹林從小父母雙亡，是叔叔孟廣誌把他撫養大的。成年之後，孟廣誌就一直把這個侄子帶在身邊。

  孟廣誌沒有兒子，隻有兩個女兒，實際上也是把侄子當做自己的兒子一樣。

  “李董，你說的可以把戶口簽遷到關山這裏，是真的麽？”

  嘿，這個家夥，這種事情我還能給你們開玩笑麽。

  “是真的，你想遷過來？”

  “我倒是想，就怕叔叔不高興。”

  “你叔叔不想遷過來？”

  “他有點兒猶豫，舍不得老家。其實我老家那邊兒不如這裏好，如果再有樓房的話，這裏就比我們那縣城還要好。上回你宣布之後，我們年輕人不少都想過來，真的給蓋樓房？”

  這就是年輕人和長輩們的區別。

  象孟廣誌那樣的老一輩，即使在外麵打工十年二十年，還是願意回到老家去。

  在他們看來，外出打工隻是一種謀生手段，自己的根還在老家，將來幹不動那天，終究也要葉落歸根。

  但是象孟樹林這樣的年輕一帶，觀念就不一樣。

  他們向往城市生活，希望留在城市裏。但是目前城市人自己都有很多人沒有工作，不可能給他們提供足夠的就業機會，更不能給他們提供住房。

  關山雖然不是城市，但是能給他們提給工作和樓房，在他們看來，這就跟城市生活差不多。

  “真的給蓋，明年春天就蓋，秋天就能入住。你們可以報名，到時候給貸款，過一段時間，就會推出詳細的政策。想落戶的人多麽？”

  “不少，年輕人裏麵，十個有七八個都想過來。對了，可以把家裏人帶來麽？”

  “可以啊。老婆孩子，父母，甚至親戚想過來都行。不過呢，還是要先找個工作，或者做什麽買賣，能掙錢，能生存下去才行。”

  “李董，我有點兒不好意思跟叔叔說，怕他誤會。我不是嫌棄他和嬸子，他們老了那天，我也願意養活他們。你幫我個忙，跟叔叔說一下，讓我把戶口遷到關山來。”

  “行，沒問題。戶口遷不遷都沒事兒。遷過來更好，不遷過來也不耽誤在這裏住。就是戶口不在本地，將來孩子上學什麽的，麻煩一些。”

  “我願意遷過來，我們不少人都願意過來。還有一件事情。我老家一個朋友，女的，能不能到服裝廠來上班？我怕是外地人，陸總她們不要。”

  “外地人沒關係啊，你們不都是外地人麽？我覺得沒什麽問題。就是不知道她們現在人招夠了沒有？”

  “我剛才打聽過，還沒招夠。”

  “你去找蘇經理，就說我同意，給她報名，叫她盡快過來參加培訓。”

  “謝謝李董，我這就去。”

  孟樹林小跑著過去。

  小樣兒，還一個朋友，女朋友吧。

  在浴池工地，李虎城找到孟廣誌，跟他說了孟樹林的意思。

  “唉，這個兔崽子，有話直接跟我說不就得了，何必還要找你。我又不是想不開，他想奔個好前程，我還能攔著他？”

  “如今他能自立，我看著也高興，也對得起我死去的哥哥和嫂子。我也不用他養活，我和老伴兒還能蹦躂，還有兩個閨女，將來也不拖累他。”

  “老孟，其實你可以叫老伴兒也過來，在一起也有個照應不是？不願意在這裏養老，將來幹不動那天再回老家也不遲麽。”

  “過些日子停工，我就去國外，再弄一些大型設備回來。明年咱們公司的規模還要擴大。”

  “家屬樓、產業園、商城都要動工，將來還有很多工程要幹，你就是想回老家，我和於總、林經理也不放你走。”

  “李董，實話跟你說，我也想過叫老伴兒過來。可她待不住，舍不得她那個大棚，說是再不賺，一年也能賺個兩三千。”

  “那簡單啊，村裏有不少機動地，我租給你們一塊地。家裏的大棚賣了，或者租出去，在這裏建大棚種菜。”

  “村裏的蔬菜合作社聽說過吧？大夥兒一塊兒找銷路。就交個地租錢，農業稅什麽的都不用你們交。”

  孟廣誌琢磨一夥兒。

  “李董，你還別說，這還真是一條道兒。回去的時候，我就跟老伴兒商量一下。”

  “這就對了嘛。還有啊，老孟，你們這些工人表現都不錯，回家的時候，還得給我找一些工人過來。到時候林經理和蘇經理會告訴找什麽人，找多少。”

  “沒問題，今年都拿錢回去，跟大夥兒一說，有的是願意來的。”

  在工地上轉悠一圈兒，見於丹寧和陸鳳仙在一起說話，李虎城也沒過去，就自己到了街裏，準備去理發。

  在一家新開的海藍發廊前麵，李虎城停住。

  這是一家新開的發廊，租的是供銷社的房子，店麵挺幹淨。

  一個二十四五歲女子出來，模樣倒還周正，穿著時髦，就是化妝太濃，顯得有點兒妖冶。

  “先生，理發麽，進來吧。”

  “好，給我理一下。”

  進去坐椅子上，就開始理發。

  “先生是本地人麽？”

  “是啊，你這家店是新開的吧，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上個禮拜才開的，我是綠江人，叫藍藍。”

  “哦，綠江人，怎麽想到這個山溝裏來開個理發店呢？”

  “奔著朋友來的。我這個朋友是你們關山的名人。”

  “關山的名人？誰啊？”

  “李虎城，你認識麽？”

  李虎城，這不是我麽？

  我認識不認識我自己啊？

  人說認識世界容易，認識自己難，我到底認識不認識自己呢？

  “就算認識吧。”

  可我怎麽就不記得有你這個朋友呢。既然是奔著我來了，怎麽從來沒去找過我？

  剪頭的時候，藍藍的動作就有些暗昧。不時地捏捏李虎城耳朵，摸一把臉。轉到前麵的時候，前峰幾乎貼到李虎城臉上。讓他感到很不自在。

  好在沒有進一步動作，很快剪完頭，又洗了一下。

  “多少錢？”

  “十元。”

  在關山這個地方，男人理發十元，已經是高價。

  李虎城從包裏拿出十元錢遞給藍藍。

  見李虎城的錢包鼓囊囊都是錢，藍藍眼睛一亮。

  “先生，還有別的項目，願意的話，進去按摩一下，別的也行，一百。”

  發廊女？風塵小姐？

  原來關山沒有這樣的人，現在都有這種人啦？

  也不奇怪，隨著特產城人流的增加，加上三建的好幾百男人，這裏現金流多了，小姐們到這裏來找客戶，也很正常。

  她們的嗅覺倒是挺靈敏，比於丹平都有商業頭腦。

  “我還有事兒，不用了。”

  李虎城交了錢就走。

  唉，要是叫人知道我跟你有事兒，將來關山人不知道會怎麽看我？

  你哪天犯事兒，叫胡大力他們抓到的時候，別說你是我的朋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