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城離開村部，就想回家裏西院取兩本書。

  剛想拿鑰匙開大門，卻發現大門沒鎖，大鎖頭掛在門上。

  裏麵房門和窗戶都開著，院裏漂著炒菜的香氣。

  老媽回來做飯啦？

  食堂的菜難吃，正好在家裏吃飯。

  李虎城進去，一邊開門一邊喊。

  “媽，我回來啦。”

  “誰是你媽，我有那麽老麽？”

  一個女子從廚房出來，瞪著李虎城。

  原來是蘇慧。

  蘇慧回家安排好家裏之後就回到關山，在服裝廠工地當上了力工。

  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另外六個人，

  四個女的，兩個男的。

  這些人原來都是總公司機關的人，基本上不從事什麽體力勞動。

  這次沒有辦法，不得不放下架子，每天跟著搬磚，推車，從事各種體力勞動。

  “蘇慧，你怎麽在我家？”

  “你媽叫我住這裏的，給你們看家。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搬出去，住到宿舍去。”

  嘿，什麽看家，分明是我媽想照顧你好不好啊？

  住我家說話還這麽衝，倒好像我欠了你什麽似的，這是對我還有怨氣啊。

  “你看看你，我就是問問而已，也沒攆你走。你就住這裏吧，反正房子也空著，住上人，還能有點人氣兒。”

  “媽媽。”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從屋裏出來，見到李虎城，突然不說話，怯生生地看著。

  “這孩子是……。”

  “我閨女，鶯鶯，叫叔叔，李叔叔。”

  “李叔叔好，媽，我餓了。”

  “鶯鶯乖，一會兒就吃飯。”

  李虎城從包裏拿出一百元錢，遞給鶯鶯。

  “鶯鶯，給，叔叔給的見麵禮。”

  “不能給她錢，鶯鶯不準要。”

  蘇慧說道。

  “又不是給你的，給孩子的，上學的時候買點兒零食吃。”

  李虎城把錢塞進鶯鶯手裏，鶯鶯看了媽媽一眼，拿著錢跑到外麵。

  “我回來找兩本書就走。”

  “我都給收在櫃子上麵那個小書架上。”

  兩人進去，李虎城拿了書。

  “家裏都安排好了麽？”

  雖然當初蘇慧跟別人把他安排到關山苗圃來，但是李虎城現在已經懶得恨他們。見到這些人如今的樣子，甚至可憐他們。

  “安排好了，謝謝你還記得。”

  “在工地上還頂得住麽？頂不住的話，換個輕鬆點兒的工種，不過掙錢少一些。”

  雖然沒幹幾天活兒，但是蘇慧的變化還是不小。

  原本烏黑油亮的頭發，變得散亂，似乎沒有時間精心打理。

  原本雪白細膩的臉龐，曬得有些發紅。一雙芊芊玉手，也變得粗糙，左手食指上還纏著創可貼，似乎是受傷了。

  “不用，我能行。你走吧，孤男寡女的，叫人說閑話。以後沒事兒別來這裏。”

  這是什麽意思，往外麵攆我？

  大小姐，這是我家啊。我回來都不行？

  還怕別人說閑話，你以為我對你有什麽苟且之心，誰給你的自信？

  這是不是就叫做鳩占鵲巢？

  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李虎城是什麽人，不跟你一般見識。

  出了屋子，鶯鶯奔過來。

  “謝謝李叔叔，李叔叔再見。”

  “鶯鶯再見，好好聽媽媽的話。哼，一個小孩子都比你懂事。”

  李虎城衝著蘇慧道。

  蘇慧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隨即又板起臉來。

  到了鄉政府，李虎城直接來到於丹平辦公室。

  “喲吼，虎城回來了，正準備去吃飯呢，要不一塊吃點兒便飯，也不喝酒，就是食堂的大鍋飯。”

  “好啊，正好有點事情，要跟領導匯報一下。”

  “得得得，你是大老板，我可不敢當你的領導，走。”

  食堂裏也都是熟人，見了麵紛紛打招呼，打了兩個饅頭，一盤土豆燉豆角，裏麵有兩塊鹹臘肉。

  這邊剛剛坐下，劉俊端著飯菜過來。

  “我們這裏夥食不行，虎城吃得慣麽？還是回去吃你的大魚大肉吧。”

  劉俊打趣道。

  “你們以為我天天都是大魚大肉的？錯，沒什麽應酬的時候，我也就是吃食堂，沒什麽特殊待遇，連我爸都不如。”

  李虎城和何巧雲多數時候都在食堂吃飯。李永和有時在家裏自己做點飯，有時不願意做，就到鳳仙飯店、采薇飯店去吃。

  遇到別人一蠱惑，就時常點幾個菜喝酒，賬自然都是李永和來算。

  當然，李永和很少有現金結賬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記賬，隔一段時間何巧雲去給清一次賬。

  “你爸就是命好，當村長的時候，什麽事兒都不管，成天喝小酒兒，打小麻將。這回無官一身輕，更加逍遙自在。花錢都不用自己操心。”

  “是啊，他倒是自在了，以前沒幹的事兒，這回都得我給補上。”

  “對了，虎城，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頭一把火燒起來了，另外兩把火什麽時候燒？能不能給咱們來個驚喜？”

  “驚喜是一定的，就怕你們驚呆。”

  “哦，太小瞧我們了吧？”

  “兩把火同時燒，第二把火是村務公開，第三把火是專業合作社。”

  “聽著新鮮，解釋解釋。”

  李虎城就大致說了自己的想法。

  於丹平和劉俊聽了，雖然沒呆，但吃驚是足夠的。

  “虎城，你還真的有點兒嚇著咱們。吃完飯過去，好好給我倆說說。我覺得你這不是兩把火，是放了兩顆大衛星啊。”

  吃過飯，就回到於丹平辦公室。

  李虎城詳細解釋了村務公開和專業合作的設想。

  “我已經安排村委們落實，這兩件事兒傳了出去，可能會引起外界關注，希望你們有個思想準備。”

  “否則的話，上麵來人問，你倆一問三不知，可就被動了。”

  李虎城你個王八犢子，這叫關注麽？這叫做轟動好不好啊。除了你，還沒人這樣幹過呢。

  一旦你實行開來，獲得成功，這就是鄉村工作中的一個重大突破，具有重要的典型意義。

  對於鄉裏來說，這就是閃亮的政績啊。

  “虎城啊，你這個想法很好，我堅決支持你試試。爭取一年出成績，兩年見效益，三年出典型。”

  “今年開始實驗，你們關山成功，明年就在全鄉推廣。”

  嘿嘿，專業合作社的事情，不用你們推廣，別的村自己就會效仿。

  至於村務公開麽，恐怕需要你們鄉裏強製推行。

  涉及到切身利益，讓別的村那些村幹部們自覺實行村務公開，怕是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