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城，我們鄉裏是支持你在關山辦廠的。那縣長，我和劉鄉長的態度跟剛才一樣，反對到縣城去辦廠，我們不需要跟紡織廠合作。”

  宋廠長站了起來。

  “於丹平，你什麽意思？這是縣裏的意思，難道你們關山鄉就考慮你們這一畝三分地，不顧大局了麽，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縣裏？你這是在搞本位主義，搞小山頭。”

  劉俊哼哼冷笑幾聲。

  “宋廠長，你不用亂扣帽子。縣城是古城的，關山就不是古城的麽？關山經濟落後，為什麽就不能發展關山的經濟？”

  “你們關山有特產城了，好事兒不能讓你們自己都攤上了。”

  “嗬嗬，照你的意思，好事兒就應該都給你們古城鎮才行？你們縣城人是人，我們關山人就不是人啦？你們城裏人應該過好日子，我們農村人就不應該過好日子？有什麽好事，就都得先給你們城裏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你們紡織廠自己搞不好，就到我們這裏來搶生意，你還是人麽？簡直豬狗不如。”

  “你劉俊才豬狗不如呢。”

  “你宋老二才豬狗不如呢。”

  “你們關山就是鱉犢子。”

  “你們紡織廠才是鱉犢子，龜孫子呢。”

  啪，那彩霞狠狠地拍桌子。

  “夠了，你們這幫鱉犢子，還有沒有個領導幹部的樣子，潑婦罵街呢，都給我閉嘴！”

  李虎城向於丹平和劉俊豎起大拇指。

  這兩個家夥，這回表現還不錯。比上回招商的時候強得多，進步不小啊。

  見幾個人都不吱聲，那彩霞喝了口茶，平息一下情緒。

  “虎城啊，你願意聽聽宋廠長的意見麽？”

  “願意啊，請宋廠長指教。”

  宋廠長咳嗽一聲，坐直了身體。

  “丹寧啊，你在廠裏的時候，咱們廠裏對你可不薄。你說停薪留職，咱們就給你辦了。”

  於丹寧本來不願意摻和這件事兒，也知道跟紡織廠合作的事情，其實根本就不可行，李虎城這邊兒根本就不會同意。

  但是宋廠長點到她，也不得不回應一下。

  “宋廠長，我在這裏隻是聘用人員，不是老板。我很想幫紡織廠，但是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不能發表意見，還請你原諒。”

  哼，紡織廠那些管理層，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跟你們合作，還能有什麽好事兒？再好的企業，也得叫你們給折騰完蛋。

  “宋廠長，於總說得對，這件事情她確實做不了主。這事兒得我和我舅舅說了算。我舅舅把事情委托給我，我的意見才是主要的。”

  “你不妨談談你的條件，如果真的合適，我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虎城，你不能跟他們合作，咱們關山……。”

  “於丹平，叫你說話了麽？你給我消停會兒，老實聽著。宋廠長，你接著說。”

  那彩霞瞪了眼睛，於丹平隻好閉嘴。

  “首先，我們紡織廠有七百二十名職工，都是經驗豐富的職工，我們……。”

  “宋廠長，這七百二十人，包括管理層和技術人員吧。請問你們的技術人員有多少？也就是有中專和中專以上文憑的人有多少？”

  李虎城笑嗬嗬問道。

  “這個，技術人員大概四五十人吧，管廠長，是不是這個數字？”

  “這個，六七十人吧。”

  四五十人，占比15左右，六七十人，占比10左右。

  紡織廠隻生產一些低端產品，沒有多少技術含量，怎麽可能有這麽多技術人員？

  汽修廠那樣的技術密集企業，技術人員都沒有這個比例。

  兩個人說的都含糊其辭，數字還不一樣，連個準確數字都說不出來。可見對自己的基本家底兒都不清楚。

  作為最重要的兩個領頭人都這個素質，能把工廠搞好，就是低概率事件。

  “好吧，你們的管理層有多少？也就是幹部編製的，或者以工代幹的人。”

  “這個，廠機關各個科、辦、室，加一起七八十人吧。”

  脫產人員占比10以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兒。本事怎麽樣且不說，這麽多人從事管理，其中當老爺的，濫竽充數的，一定不少。真正幹實事兒的，大概沒有多少。

  “好吧，你們紡織廠的占地麵積多少？建築麵積多少？廠房麵積多少？庫房麵積多少？”

  “這個……，具體的數字，我們可以回頭詳細了解一下。總之，辦個服裝廠足夠了。”

  你說夠就夠啊，你知道我辦多大的服裝廠麽？

  又是連基本數據都不不知道。

  “好吧，你們的年產值是多少？利潤率多少？最大生產能力多少？平均生產能力多少？全員勞動生產率多少？”

  “這個……，管廠長，你來回答吧。”

  宋廠長答不上來，就往副手身上推。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回去問一下。”

  “好吧，你們現有設備多少台套？設備完好率是多少？年折舊費是多少？”

  “這個……。”

  “好吧，你們年上繳稅費多少？稅前利潤和稅後利潤多少，這個總該知道吧？這可是一個企業最基本的數據，也是決策的依據啊。”

  “這個……。”

  兩個二貨又是麵麵相覷，心裏恨極了李虎城。

  你個鱉犢子，怎麽盡問這些刁鑽的問題，那些什麽數字，都是財務的事兒，老子是廠長，誰會天天記這些數字？

  看著兩人吃癟的樣子，於丹平和劉俊心花怒放。

  你們兩個鱉犢子，這回丟人丟大發了吧？

  一問三不知，就出來丟人現眼。就你們這樣的，連個紡織廠都弄不明白，還想跟人家合資？

  李虎城是什麽人？花果山所有的猴兒加一塊兒，都沒有他精。人家那是自己的錢，能給你們拿去打水漂兒玩兒？

  蠱惑縣裏到關山來搶生意，看你們嘚瑟的，簡直不知道自己姓什麽，這回都丟人了吧，掉鏈子了吧。

  虎城厲害，虎城威武，不吵不鬧，就用一些數字，就讓兩個草包原形畢露。

  一邊的那彩霞，臉紅一陣子，白一陣子。

  自從得知李虎城要在關山辦服裝廠的消息之後，她就一直很關注。

  如果這家合資企業辦成，絕對是古城的一個亮點。

  不僅能帶來實實在在的真金實銀，還是實打實的政績。

  她也很想把工廠設在縣城，隻是沒有合適的借口。

  正好宋廠長和管廠長找到了她和叢縣長，幾個人一拍即合，就決定到關山來。

  在他們看來，在關山辦廠，無論是從哪方麵來說，都不如在縣城。李虎城應該爽快地同意。

  如果跟紡織廠合作，引進資金和項目，正好把半死不活的紡織廠盤活，算是一舉兩得。

  至於關山鄉反對不反對，其實不重要。隻要李虎城這邊同意就行。

  隻是有一點她沒想到，這兩個草包邊表現得竟然這麽差。

  上回一建和二建那兩個鱉犢子，就已經叫她丟臉。沒想到這回兩個草包表現更差。

  幾十歲的人，叫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問的啞口無言，僅僅在這一點上，就先輸了一半兒。

  好在李虎城也沒有糾纏，更沒有出言譏諷，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宋廠長，管廠長，既然想合作，你們有什麽條件呢？”

  眾人都打起精神，靜靜等著兩人回答。

  總不會連合作條件都不知道吧。

  如果連這個都不知道，還談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