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5

  現在的這座商場周圍已經用警戒線拉了起來，商場內部的不相幹人員也都全無例外地被清了出去。

  按理說，平時出現自殺事件，部門的專員會混進警察和救護車等處理人群當中處理靈體，所需時間並不長，所以除了拉起警戒線之外，並不會清理附近的所有無關民眾和媒體。

  但這一次，隨著三名專員的失去聯係，事件變得棘手起來。

  為了隱藏部門這個特殊組織，警戒線布置的範圍大了許多，並通過特殊的手段阻礙了圍觀民眾的視線，使他們無法察覺到警戒線中的真實情況。

  警戒線內，一名身穿警服的男子掛斷電話，點上支煙叼在嘴裏，深吸一口，擔憂的神色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減少許多。

  他就是和葉牧通話的人，轄區內所有的死亡案件都是經過他的手發布給負責的各小組成員，無論是他殺還是自殺，亦或者是醫院等地上報的死亡記錄。

  這個男人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那源於他的能力。

  “已經和葉牧說了，他馬上趕過來。”男人和主任說道。

  他其實有些疑惑，為什麽主任和這位最強之一指名道姓地讓一個毫無經驗的年輕人來處理這件事，明明在這個轄區之內還有許多更有經驗的人，那些人無疑會是更好的選擇。

  可雖然質疑，但這個男人並沒有明著提出反對或任何建議，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職責。

  自己的確是處理所有死亡案件的人沒錯，可直白點說自己不過就是個送信的，是個信息的中轉站，與那兩位的身份相差甚遠。

  他們所知道的以及考慮到的不是自己能接觸的層次。

  聽到那個男人的話，主任點點頭，這個有著敏銳感知的年輕成熟女性看穿了男人的疑惑，同樣，她也沒有做出絲毫解釋。

  “王誌章，你們掌握了死者的身份和相應的關鍵信息沒有？”主任看向那個男人。

  王誌章搖了搖頭，“主任，死者的身上沒有攜帶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也沒有手機和錢包，衣服的口袋裏空無一物。”

  “失竊？”主任問道。

  王誌章又搖了搖頭，“不是，我們撒出人手去查看附近的監控，並沒有發現有小偷或者劫匪靠近，她來到這裏似乎本就不是為了買東西或者進行娛樂活動，而就單純地就為了從這裏跳下來。”

  主任皺起眉頭，單純地為了自殺？

  她向前走了幾步，年輕女性的屍體已經在警方拍照記錄後交由殯儀館處理了，現場因撞擊而出現裂縫的磚塊上滿是已經幹涸的暗紅色血跡。

  她站在石磚前向上眺望，商場頂樓的玻璃幕牆上出現一個猙獰的空洞，透過空洞，可以看到裏麵的黑黃相接的警戒線。

  “你認為一個女生能打碎這麵高空幕牆嗎？”主任提出自己的疑問。

  如果不是憑借外物，正常的人類絕不可能徒手將這麵玻璃打碎，更不用說一名瘦弱女性。

  “那快玻璃後麵是個雜物間，裏麵有很多工具能讓這麵玻璃出現縫隙，這不是什麽質量玻璃，有了裂縫後輕輕一撞就裂開了。當時隻有她一個人進去了……”王誌章吐了口煙霧，抬起頭看向那個空洞，眼神迷離，“所以這不是個意外，是早已策劃好的事件。”

  “她的死亡後必定有一個故事和不可告人的秘密。”主任陰沉地說道。

  “靈能探測的結果如何，確認自殺？”

  “確認，徘徊值在三十到四十之間。”然後，王誌章的臉上有些擔憂，“不過中間出現了一個有些劇烈的波動，數值跌到了七，是被殺害的靈值範圍。”

  主任點了點頭，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機器測量總會出現些許誤差。

  這時，一名警官跑著過來了，他的手中拿著一塊平板。

  “王哥，死者的身份查出來了，挺複雜的，您最好現在看看。”說完，他將手中的平板遞給了王誌章。

  王誌章將平板拿在手裏，和身旁的主任一起看向上麵的信息，越往下看，越覺得這件事牽扯甚大。

  死者名叫高琳，二十四歲，父親是著名的地產商，身價估值在全國前十，也在議會中坐擁一席，是一個相當有份量的男人。

  她的母親也不是平常人，曾經是紅遍世界的影視明星，自從與高琳的父親結婚後便離開了熒幕，退居幕後，手裏握著世界上前三的影視企業。

  高琳的哥哥則是電視台著名的主持人，深受全國觀眾的喜愛。

  可以說高琳死亡的事件一旦被曝光，將會在這個社會上掀起巨浪，幾乎所有娛樂媒體都會將自己的相機對準和這件事相關的人員。

  “高琳？是她死了？”

  艾倫的聲音兀然出現在主任和王誌章的身後，嚇了兩人一跳！

  主任轉過身，不知道艾倫從哪裏搞來了一聽啤酒。

  “你認識？”主任問道。

  艾倫猛地灌了口啤酒，舒爽地長舒一口氣，回答道：“見過。”

  “在哪兒？”

  “酒吧裏。”他露出老紳士的笑容，“那身材真?正點！我記得那天晚上她還找我搭訕來著，不過，我們隻是交換了聯係方式。她是個很野的妞，身邊總是不缺男人，各種各樣的。”

  接著，他說到了在場眾人都驚訝的事件！

  “但她最近沒來我所在的酒吧玩了，聽說是懷孕了。”

  懷孕？

  眾人互相看向對方，如果這件事證實了，似乎可以為高琳的死亡尋找到一個值得懷疑的理由。

  艾倫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用力一捏，隨手扔進身邊的垃圾桶中。

  “你們為什麽這麽在乎她的死因呢？是擔心輿論造勢？”

  他的聲音再度吸引了人們視線，艾倫繼續說道：“等葉牧成功完成任務之後，不就一清二楚了嗎？最多不過兩個小時。”

  “如果他回不來呢？”

  聽到主任的話，王誌章陷入疑惑，難道這個人並不是主任欽定的？

  接著，艾倫微微一笑，“如果加上我呢？”

  眾人沉默。

  最強之一參與和普通靈體接觸的任務？這太掉價了！

  王誌章不禁猜測，這個葉牧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艾倫為其保駕護航！

  “可這不符合規定。”主任凝視著艾倫。

  她知道麵前的這個老混蛋心裏在想著什麽，他現在要用所有的手段來獲取葉牧的信任，以方便滿足他自己的好奇欲望。

  “規定？”艾倫笑了笑，“您竟然在這兒和我談規定？我們這些最強……不就是規定嗎？”

  不可遏製的殺意毫無征兆地釋放，如同掀起一場滿是利刃飛刀的狂風。

  在無比強大的威壓下，那名普通警察直接昏倒在地，主任和王誌章被壓得彎下了腰，空氣仿佛變得無比粘稠，呼吸受阻，心髒劇烈跳動著！

  沒有人能阻止我的想法，即便是我所謂的領導也是如此！

  艾倫心中想著，無比的自信。

  在部門中，擁有最強稱號的人無一例外，全部都是老者，他們的身份及其特殊，如同古代的貴族，擁有各種特權。

  毫不客氣地說，他即便是當場殺了主任和王誌章，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但突然間，艾倫感受到了一股危機感！

  下意識，他向左邊側身，隻看到一道黑影擦著他的鼻尖掠過，在接觸的部分留下了一道赤色的血線。

  挪動視線，順著黑影來時的方向回溯，他看到了一個年輕人用隱蔽的方式將安裝消音器的手槍擺在腰間，漆黑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是葉牧。

  他好巧不巧地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

  艾倫心中苦笑兩聲，哀怨著自己的計劃算是破產了。

  “收回你的氣息。”葉牧冰冷地聲音響起，“不然，下一槍我就會發動能力，你躲不開的。”

  艾倫咧起嘴角，“難道你的子彈會拐彎地不成？”

  他話音未落，葉牧就毫不留情地扣動了扳機，子彈在槍膛中旋轉，於空中飛向艾倫！

  “混蛋，你丫玩真的！”艾倫怪叫一聲，側身躲過了這一槍，與此同時，他收回了周身的氣勢。

  主任和王誌章感覺到那股不可抗拒的威壓消失，趴在地上喘著粗氣來恢複劇烈地心跳。

  葉牧見他躲過了，暗自咋舌，“嘖，果然不會拐彎嗎……”

  “喂，你在這裏搞實驗可還行，萬一我真沒躲過去怎麽辦？”艾倫咆哮著喊道。

  “那也許就死了。”葉牧冷靜地分析道。

  “也許……也許……我……”艾倫被葉牧氣得說不出話來，隻伸出食指不停地隔空點著他。

  葉牧根本不再理睬麵前的這個老人，走向主任和王誌章的身邊，將他們兩人攙扶了起來。

  “主任，發生了什麽？”

  “沒事，不用你管。”主任擺擺手，露出堅定的眼神，

  雖然葉牧不在乎艾倫的身份，可這僅僅是不知者無畏罷了，主任能做這個位子上就自然知道很多事情，所需要衡量的也就更多，她根本不會因為這個而和艾倫撕破臉。

  盡管她現在真的想給這個老混蛋一套組合拳來泄憤！

  拍了拍身上的土，主任將之前的平板遞給葉牧。

  “這是死者的信息，你記錄一下。”說完，主任露出擔憂的神情，“還有，這次任務可能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樣，你有信心能安全回來嗎？”

  “其實每次下潛和上浮都有超過百分之一的概率迷失在空間壁壘當中，沒有哪次任務是安全的，隻是我們更加幸運罷了。”葉牧的話格外冷靜。

  主任歎了口氣，“既然這樣，多加小心，千萬要活著回來。要記住，你的性命早就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公司的財產！”

  葉牧沉默了兩秒，然後點點頭。

  隨後，他拿出了手機，準備下潛。

  就在這時，艾倫的聲音響起。

  “你們就沒考慮過我的提案嗎？”他攤開手，自信地笑了笑，“葉牧，我可是掌握著他們都不知道的情報哦。”

  葉牧停下了動作，看向一旁的艾倫。

  而主任則站在了葉牧的身前，“那是規定！而且你說高琳懷孕那隻是可能！”

  重複的話語。

  艾倫的眼神再度陰冷下來，殺氣已經到了臨近邊緣即將爆發，可礙於葉牧在場，他沒有爆發出來。

  “沒有人會在談判桌上將全部籌碼都展示出來，除了這個我還有更重磅的。讓我下潛，這件事隻允許葉牧一個人知道。”

  “如果我不接受呢！”

  主任的態度十分強硬，這並非源於葉牧在場，而是她的性格使然。

  雙方僵在了原地，久久未再言語，氣氛下降到了冰點！

  葉牧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挪移，最後，他開口了。

  “如果對任務有幫助，我不反對。”

  一句話，打破了寂靜。

  “可……”頓時，主任想要說些什麽，但她製止了自己，自己不能再說更多的話了。

  她看了眼艾倫，歎口氣，心中暗道是艾倫贏了。

  “既然你不反對的話，我也就同意了。不過，你要小心，千萬要小心！”

  主任已經叮囑過葉牧一遍小心了，葉牧點點頭，他知道這兩次提醒分別各指著什麽。

  “嗯，我會的，畢竟他不是什麽好人。”

  說話時，葉牧並沒有壓低聲音，艾倫聽到後稍微有些血壓升高，反駁道：“我可是救了你！”

  “你救的人是白楊。”葉牧看透了一切，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點吸引了這個老頭，但那是在死亡空間，白楊才是他來此支援的唯一原因。

  被戳破的艾倫聽到後歎了口氣，升高的血壓也又降了回去，攤開手，“你?說得還真對！”

  接著，他跟著葉牧來到高琳落地留下的暗紅色痕跡邊，拿出了部門給他配發的手機，打開程序。

  “放心，我是不會害你的，你死了，我會很難辦的。“艾倫壓低了聲音，用僅能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葉牧，皺了皺眉。

  艾倫，咧起了嘴角。

  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摁下了手機屏幕上的下潛按鈕，消失不見。

  天空中泛起漣漪，掀起巨浪，以不可阻擋之姿落下！

  撞擊！

  世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