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朝聖節(五十二)
作者:月下閑雲      更新:2020-08-04 22:20      字數:2358
  楚慕楓這幾年相當低調,沒事就不上朝,在家養花逗鳥,要麽就和蘇介然下棋喝酒,這是整個京城裏的人都知道的。

  而他兒子楚修遠就正好與他相反,行事十分囂張,雖比起京中各世家子弟的玩劣不堪,他算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了,但也常因目中無人、冷漠無情、不懂情趣等,被人誹議。

  但楚慕楓呈半退休狀態,楚修遠卻日漸受武帝重視,這也讓朝中之人看不懂武帝的用意,不知未來這風向,往哪刮。

  此時見楚幕楓在如此緊緊的局勢下竟挺身而出,為武帝說話,不少人恍然大悟:哦,原來楚家不是沒落,而是武帝用另一種方式將楚家摘出了政治圈呀。

  至此,眾人的心中又起了波瀾。

  楚慕楓對一群人各色各樣的表情不予理會,這的確是他們和武帝之前商議好的,包括後麵的事情。

  他目光平靜的從董繼昌上身上劃過,自古在帝王麵前恃寵而驕,有幾人能得好下場?武帝要是真沒點手段心機,這個皇位又怎麽可能會落到他手上?

  董家終究還是被富貴貪婪迷住了眼,大廈將傾而不自知,自尋死路。

  楚慕楓對著武帝彎腰曲背,拱手行禮:“皇上,臣有話要說。”

  武帝胸口起伏不定:“說!”

  楚慕楓:“皇上,蘇二小姐是隨小兒一路上京的,還曾在微臣府上小住過一段時間,微臣親眼看到過她是如何鑽研醫術的,為了治榮王的病,她數次在自己身上紮針做試驗,拿自已做試驗品,試問,在坐各位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蘇錦妤被蘇家認為義女,那是因為她不但醫治好了老夫人的癔症,更解了老夫人失去女兒的心結,今天蘇家人都在這裏,要說有妖法之類的東西,那請問,各位見過蘇家丟失的大小姐幼年時的模樣嗎?你們都沒見過,蘇錦妤一個小姑娘,又怎麽見過呢?

  可是這丫頭麵相中有五分和蘇小姐神似,行為舉止亦不少相同之處,老夫人並非因為她醫好了自己才認了她,而就是從這些細節方麵,覺得她像自己的女兒,蘇候爺也覺得她像自己的,親妹妹,這才認她做了義女,這是妖法能做的來的嗎?妖能迷惑人心,就算蘇家人都被她給迷惑了,但本王,一生殺人無數,最不怕的就是妖魔鬼怪,本王絕對不會為妖女所迷惑。

  所以妖魔一說,實在荒唐,荒唐至極,更不說染塵大師精通佛法,乃一得道高僧,是人是鬼他還分不清嗎!這是對佛家的侮辱,對佛祖的大不敬,董閣老方才一番話,不分場合,胡言亂語,依本王看,倒像是得了失心瘋才對。”

  楚慕楓一生征戰殺場,不苟言笑的時候身上自然而然就迸發出一股肅穆的殺氣,強大的氣場壓下來,無人能抗的住,給人一種雄獅就算打旽,依然凶像畢露的感覺。

  多年未曾在公眾場合如些疾言厲色過的楚慕楓,殺氣騰騰的一開口就震住了全場,連哭天搶地的董繼昌都憋住了聲音,武將的氣魄,威震四方。

  錦妤懵了,她什麽時候拿自己做試驗了?她對自己愛惜的很,就連鬼煞教她施針術時,她都不肯紮自己身上。

  還有,楚慕楓見過蘇家那位大小姐嗎?她真與那位小姐長的有五分相像?

  錦妤聽蘇夫人過,說錦妤性格和蘇大小姐很像,調皮又清冷,而且蘇大小姐也有兩個梨窩,兩人有些小動作也一樣,憑這些讓蘇老太君從錦妤身上看到自己女兒的影子,錦妤是可以理解的,這也是她留在蘇家的理由之一,可經楚慕楓這麽一說,怎麽有股她是楚大小姐投胎轉世的意思在裏麵?

  這事搞的越來越玄乎了。

  當然,現在她明白了,董繼昌一夥人今日突然發難並不全是因為皇上要封她為郡主,董氏一夥是想借此機會試探武帝的底線,想通過彈劾蘇介然,砍了楚慕楓一條臂膀,斷了楚慕楓的後路就是斷了楚修遠的前程,說到底,他們還是想阻止楚修遠去嶺南。

  嶺南是董家的老巢,楚修遠奉旨前往調查私造兵器一事,勢必會查到董家的頭上,憑楚修遠的為人,董家想收買他是不可能的,而且他還是帶著一隊九幽鐵騎一起去的,所以董家怕了,他們想隔山打牛,敲山震虎。

  錦妤到恍然大悟,看來她今天是被多方利用啊所以蘇榮恩傳的話確實正確,蘇介然他們早就知道了。

  身前蘇老太君在聽到楚慕楓提及丟失的女兒時,早按耐不住無聲哽咽了起來,一旁的蘇夫人不敢說話,隻能悄悄握著她的手安慰她。

  錦妤僵直的趴在地上,武帝沒讓大家起來,誰也不敢起身,這會兒她倒是十分懷念謝樂檸的護膝。

  楚慕楓說完,董繼昌微怔了一會兒,然後無比淒涼的指責他:“世人皆知楚王和蘇大人關係深厚,你公然包庇蘇家我無話可說,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你顧左右而言他就能解釋清楚的,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那那個雲國人呢?她又該如何交代?”

  楚慕楓麵色冷峻,沒有回答他,輪到蘇介然再次登場。

  眾人隻聽到一聲重重的“咚”,蘇介然直挺挺的跪倒在武帝腳下,聲淚俱下。

  “皇上,小女頑劣,年少無知,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過閣老,這個臣認罪,可是閣老那麽大年紀了,還和一個黃毛小丫頭斤斤計較,特意針對她,這一點還望皇上恕罪,臣實在理解不了。”

  “蘇介然!”董繼昌不能和楚王針鋒相對,但對蘇介然的控訴卻相當憤怒,“蘇介然,你血口噴人,老夫何時針對過你女兒了?”

  蘇介然很詫異:“咦,這麽說來小女沒有得罪過閣老?那難道是因為昨晚小女沒答應為你那心智不全的孫子治病,你就懷恨在心,所以今天才伺機報複,借口針對下官?”

  “你……”董繼昌氣的鼻孔冒煙,“好一出倒打一耙,蘇介然,一碼歸一碼,老夫現在問的是你女兒和那個雲國人之間的事,你為何不敢正麵回答?你想掩飾什麽?哦對了,那個雲國人的女兒現在還在你府中吧,蘇介然,老夫現在懷疑你有通敵賣國的嫌疑。”

  “啊!”蘇介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腿嚎啕大哭,“皇上,臣冤枉啊,閣老無憑無據就給臣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臣萬萬擔不起這個罪名,臣冤枉,臣冤枉啊,臣,臣不想活了,就讓臣的鮮血來為臣洗涮這天大的冤屈吧。”

  他哭著哭著就一屁股從地上爬起,也不朝別的地方跑,而是選擇了和董繼昌同一方向的柱子,撒腿就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