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錦妤如約去了榮王府。

  “大哥。”錦妤笑嘻嘻地和謝堯打招呼。

  謝堯將麵前的吃食和一盞琉璃果釀推到錦妤的麵前。

  “來這麽早？大哥還以為你要下午才來呢。”

  錦妤：“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高手鑄出來的劍是什麽樣子。”

  錦妤說著拿出一食盒：“大哥，這是我熬的梨膏，冬病夏治，大哥的身體還需多加調理才好。”

  “阿妤有心了。”謝堯笑著收起了盒子，問錦妤，“前兩日圍場遇險，可有受傷？”

  錦妤：“沒有呀，刺客也不是衝著我來的。倒是大哥沒出事吧？”

  謝堯笑笑：“沒事，那你覺得刺客會是衝誰而來的？”

  錦妤偏著頭數西瓜籽：“不知道，大哥覺得呢？”

  謝堯：“大哥也不知，但聖上龍顏大怒，國師和刑部都在追查此事。父皇還將兵庫大權交給了修遠，派他朝聖節後就去陵南公幹。如今整個京中除了楚王府和你家，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街上到處都是士兵，你沒事，不要在外麵溜達。”

  錦妤點頭，從善如流地應下：“嗯，好。不過應該也不全是因為行宮刺殺一事吧，朝聖節在即，京中巡查肯定也會加強的。大哥，朝聖節好玩嗎？”

  謝堯：“朝聖節就是天家的祭祀大典，屆時父王會去護國寺祭天祈福，染塵方丈領數百位護國寺高僧頌經七七四十九天，焚經書百卷，以求上蒼護我聖武江山永固，鴻運享通。”

  就是個大型祭祀活動，古人重視祭祖，皇家的祭奠，想必會很熱鬧。

  “會去很多人嗎？”錦妤問。

  謝堯：“帝後、太後，皇子公主，還有受寵的嬪妃，皇親國戚，位高權重的朝臣等都會去。除了祭拜天地先祖，還要聽染塵大師講解佛經，戒齋焚香三日，手抄佛經。若誰有幸能得大師算上一卦，那當真是要平步青雲，一飛衝天了。”

  “呃，什麽意思？染塵方丈說話很靈驗嗎？”

  “染塵大師乃得道高僧，他在聖武有很高的威望。但凡被他點化過的人，都成了能臣良將，成了朝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不過能入他的慧眼的不過數人，能被他親口道破天機的更是少之又少，到目前為止也就兩人，一個是當今天子，一個是修遠。”

  錦妤挑眉，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謝堯輕輕搖著扇子，風徐徐吹向錦妤，他溫柔地為她解惑：“當年聖上還隻是五皇子，先帝子嗣眾多，聖上並不出眾，也不得寵。有一年朝聖節，在放生池邊，染塵大師遇見了聖上，當即脫下了手腕上的佛珠，說是麒麟非池中物，遇風雨化為龍，一切都是天意。”

  “這句話後不過半年，先帝駕崩，經過一番腥風血雨後，最終由聖上繼位，正應了染塵大師的話。而後數十年染塵大師再也沒有開口認定過誰，直到修遠從邊關回來遇上了大師。我記得那個時候修遠兩任未婚妻都在大婚前死於非命，坊間便傳出了許多難聽的話，更有言官上奏，說他是命中帶煞，凶煞氣太重，不適合入朝為官。偏又碰上國師之妹和董家大小姐為修遠爭風吃醋，釀出了一場大禍之事，傳言便越發難聽，說什麽的都有，為此修遠差點怒走邊關再不回來。”

  “後來還是在朝聖節，天空突現萬丈霞光，鶴群起舞，大雁紛飛，染塵大師算出此乃大吉之兆，皆因我朝出了個能庇佑江山長盛不衰之人，那個人就是楚修遠。至此，所有流言不攻自破。後來修遠連建戰功，打得敵國不敢來犯，為自己掙下了‘戰神’的稱號，染尖大師收了他為徒弟。如此一來，就算有克妻的謠言存在，想嫁他的女子也是多如牛毛。”

  這其中有很多是錦妤早就聽說過的，她假裝第一次聽說，萬分震驚地說道：“天呐，這染塵和尚還真有幾分本事呀。”搞得夠玄乎的，楚修遠可是告訴過他，染塵其實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想收他為徒了，還曾想渡化他出家，說他唯有皈依佛門，砍斷情絲，才能防止他走火入魔，以防引發引爭。

  後來皇聖上召見了染塵，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出來後染塵就說泄露了太多天機要遭天譴，雲遊四海去了。楚家交出了兵權以求平安，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楚修遠在聖上心中的地位。你看，兵庫交給了他，恐怕交還兵權，也是遲早的事。

  錦妤心中仔細斟酌著謝堯的這番話，麵上不動聲色，隻感歎道：“哇，得道高僧果然不一樣，有機會我一定要去拜訪下他。”

  謝堯目光溫涼如水，假裝沒看出她的敷衍，端起茶杯抿了口水，然心中卻突然生出一股憤懣，她這是在維護楚修遠，聽不得別人說他半點不好，更不想隨意順了別人話去點評他。

  眼前的姑娘神彩飛揚，顧盼生姿，眉宇中已初顯少女的柔美和朝氣，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夜間就會為那愛憐她的人盛開。

  謝堯覺得他的機會越來越渺茫了，再想到昨日下午她那麽堅定的說“對他沒半點男女之情、絕對不會喜歡他”這種話，頓時血氣上湧，眼底都是熾熱，驟然抓住了她的手就問。

  “阿妤，我娶你做榮王妃，你可答應？”

  錦妤駭的魂都嚇飛了一半，餘光一瞥又見康嬤嬤正好出現在了大門口，她慌得打翻了麵前的果釀，大力抽回自己的手跳了起來，命著帕子不停的擦衣服。

  康嬤嬤遲疑了下，想進來，不料謝堯一反常態衝著她大吼一聲：“滾出去！”

  康嬤嬤一張老臉漲成豬肝色，眼中閃中陰光，唯唯諾諾的連忙退了出去，順手還將門虛掩上了。

  錦妤埋頭擦著衣服上的水漬，然謝堯突然欺身將用力握住了她雙肩，錦妤整個人汗毛倒立，氣息驟緊，就要運氣打開他。

  謝堯卻在這時急促的說道：“你想對我動手是嗎？好，你動手吧，我這條命本就是你的，現在還你，我隻要你一句話，你心中，當真對我半點情意都沒有嗎？”

  看著他拚命壓抑著的情緒和赤紅的雙目，聽到他略帶虛浮的喘氣聲，錦妤的一掌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謝堯沒有做一點防禦，她這一掌下去，他會去了半條命！

  “王爺你魔怔了，你放開我，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說。”

  謝堯此時己完全被心魔給控製住了，哪裏能聽到她的懇求，眼中隻有她抗拒厭惡的樣子，怒火、醋意、失落，各種各樣是情緒全糾纏到了一起，眼前一片血紅，心底的叫囂聲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猛的就將錦妤推倒在桌子上，臉就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