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骨折了(二)
作者:月下閑雲      更新:2020-06-08 21:46      字數:2396
  那是一個三角形的、石頭不是石頭,鐵片不是鐵片的東西,一點點大,上麵漆黑肮髒,扔在地上都隻會當成垃圾。

  錦妤拔出那東西,手指隨意擦了擦,露出裏麵像某種動物牙齒一樣的材質,隻沾了她血的一角,隱隱有光芒發出。她想全部擦幹淨,但上麵的汙漬太厚,除了刺進她手掌的那一角是幹淨的,其他地方都很髒。

  看著也不像是個值錢的,錦妤麵無表情地丟棄了,正欲起身,餘光一瞄,那個三角居然透過汙漬散發出一片柔和的光芒,仿佛有種特殊的魔力,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讓她邁不動腳。

  特別是那光芒,就像冬日裏的暖陽,夏日裏的清泉,像黑暗中的一束光,讓錦妤有種心靈安寧的感覺,撫平了她些刻所有的躁熱和不安,讓她一點點平靜下來。

  占據她腦海中的雜亂聲漸漸消失,浮躁的心慢慢平靜,瞳孔中的血色消散,從紅海變成藍天,最後歸於寂靜,恢複成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

  鬼使神差,錦妤又重新去撿那三角,當手握住三角時,她隻覺得體內翻湧的熱潮如同被注入一股溫暖的能量。她一個激靈,人如夢初醒,腳踝劇痛,無憂掉在了地上。

  “嘶。”看著自己血淋淋的雙手,錦妤眉頭緊鎖。

  她是怎麽了?剛才就像身處在烈火地獄中,隻想著殺殺殺,想著殺盡一切,想釋放,想呐喊。

  那不是她,那個樣子的她,讓她感到陌生和冷酷。

  口中還充斥著甜腥味,滿目瘡痍,那些分離的屍首讓她感到觸目驚心,是她幹的?

  錦妤心驚膽戰。

  撿起無憂,發現無憂居然發燙了,連顏色都變得不一樣,這可是霧海鮫紗製成的,刀槍不入,不畏嚴寒酷暑,怎麽可能會有溫度和顏色的變化?

  錦妤震驚不已,她努力去回憶剛才自己都做了什麽,能記起的除了那個小女孩的臉和一聲聲絕忘的撕吼,其他的她什麽都記不起。她依稀記得有什麽畫麵曾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過,但隻要去想,頭就痛得難以忍受。

  還有手中這塊三角形的東西,露出的一角已變成了瑩白色,其他地方擦不幹淨。剛才是這東西發出了柔和的光芒嗎?錦妤懷疑,因為現在怎麽看它,都像塊垃圾。

  錦妤疑惑不定,覺得這東西很邪門,懷疑自己的失常會不會和這東西有關。可每當她想扔了這東西時,心中就會莫名發緊,仿佛扔掉的不是個垃圾,而是她心上的一塊肉,讓她心痛得不行。

  “你這什麽玩意兒?”錦妤自言自語。

  廟裏突然發出一聲異響,錦妤一驚:“呀,謝樂檸!”

  她將那東西隨意往懷中一塞,忍痛瘸著腿一拐一拐的往廟裏衝。

  衝進廟裏後,錦妤看到謝樂檸被五花大綁地扔在角落裏,口中塞著布條,汀羽掉在地上,她正努力地用腳去鉤。見到錦妤出現在門口,眼神一亮,居然,居然“唔唔”地哭了出來。

  錦妤愕然,拖著瘸腿上前,幫謝樂檸鬆了綁,取下口中的布條。剛要張口,不料謝樂檸就撲過來抱住了她。

  “唔唔唔,蘇錦妤,我以為你死了呢,唔唔唔。”

  錦妤被謝樂檸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咳咳咳,你……謝樂檸,你鬆開。我的腿……我的腿,嘶……痛。”

  謝樂檸聞言慌忙鬆手,緊張地對錦妤上下其手,也顧不上什麽尊卑不尊卑的了。

  “你怎麽了?你受傷了嗎?讓我看看。”

  錦妤以手擋住謝樂檸突如其來的熱情,指著血肉模糊的左腳說道:“沒事,骨折了。”

  “骨折了?”謝樂檸失聲尖叫,這才發現錦妤渾身上下都是傷,臉上,手上,頭發散開,衣服也破了好幾處,到處都是血跡。

  “蘇錦妤,你……你是不是傷的很重?你這樣子看著很不好,你真的沒其他地方受傷嗎?”

  錦妤對謝樂檸的反常很是吃不消,隨意捋了下頭發說道:“能讓我骨折的人,都死無全屍了。要還有傷,豈不是要我掘了他們的祖墳?”

  “……”謝樂檸突然說不出話來。

  吞了吞口水,她怯怯地覷著錦妤問:“蘇錦妤,你到底是什麽人?”

  錦妤涼涼地哼道:“行走江湖,誰還沒點看家本領。”

  謝樂檸:“那些人,可都是殺手呀,你一對十,還將他們全殺了?”

  錦妤:“使點詐就行,兵不厭詐嘛。”

  謝樂檸:“……你使詐?”

  錦妤:“對啊,放點毒煙什麽的,一死死一大片。打不過就逃,逃不了就詐,詐完毀屍滅跡。”

  這下謝樂檸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錦妤耳根終於有了清淨,她拿汀羽割破衣衫,指揮謝樂檸去找根木棍來。謝樂檸不可思議地看了看錦妤,或許是迫於她嚇人的樣子,嘴皮動了動,起身去幫她撿木棍。

  看著錦妤熟練的用棍子固定好自己的腳,謝樂檸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那個,蘇錦妤,這些殺手是衝著你來的還是衝著我來的?”

  錦妤麵不改色,接口就道:“當然是衝著你。我一介孤女,與人無冤無仇,要是衝著我,那隻有你會派人來殺我。這些人是你派來的?”

  謝樂檸聞言當場跳腳:“怎麽可能是我?我討厭你也不會要你的命呀。再說我之前也不知道你和修遠哥……楚修遠,會狼狽為奸,暗通款曲,我一直以為他中意的人是蘇……嘉……怡。”

  謝樂檸慷慨激昂的聲音在錦妤森冷的目光下越講越低,越講越虛,最後都不敢與她直視,別開眼扣著自己的手指。

  錦妤冷冷說道:“所以說,你承認陷害我姐姐嘍。”

  謝樂檸不敢抬頭,委屈巴拉地說道:“我……我隻是想讓她在楚修遠麵前出出醜而已。”

  “那你想過沒?她出醜,丟的是誰的臉?昌平侯府不要臉麵嗎?不要尊榮嗎?”

  “哇,你那麽凶做什麽?我哪知道事情會那麽嚴重呀,她不是京中第一才女嗎?彈不出這首還可以彈另外一首呀,我就是想贏她一次嘛。唔唔唔……你老是凶我,我父皇母後都沒這麽凶過我,唔唔唔……你還讓我去幫你撿樹枝,地上全是老鼠蟑螂。”

  錦妤:“……”

  她還委屈上了?

  隻是這位公主哭的,也實在太誇張了些,她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錦妤萬般無奈地放柔了語氣:“德善公主,別哭了。算了算了,我們不追究了,你別哭了,好不好?我不讓你去撿樹枝了還不行嗎?”

  謝樂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不知道,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因我而死了,我有多擔心。你要是死了,修遠哥哥就再也不會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