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被周夫人說的啞口無言，周夫人現在情緒激動，她說什麽都是錯的，但蘇家也不能就這樣任由別人往頭上扣屎盆子。

  蘇夫人冷靜地勸她：“周夫人莫急，我並非為自家女兒開脫，我隻是想等事情弄明白了再做結論。若真是她姐妹二人欺負周小姐在先，那不用周夫人動手，我親自押著她們去國公府給周小姐道歉。”

  周夫人仍不解氣：“事實就擺在眼前，現在是我珍兒受了傷，你家兩個丫頭卻完好無損，你們以多欺少，是欺負我國公府沒有人嗎？今日蘇夫人若不讓那兩丫頭給我兒磕頭認錯，這件事休想就這麽輕易過去。”

  “周夫人，我……”

  “幹娘。”錦妤輕聲打斷了蘇夫人，“幹娘，我有幾句話想對周夫人說。”

  蘇夫人擔憂地看著小小一隻的錦妤，眼中盡中深意。

  錦妤讀懂了蘇夫人要她“忍”的眼神，自信一笑，道：“幹娘放心，我和姐姐身正不怕影子斜，況且剛才長公主都義正言辭地出來主持了公道，是非黑白，待我仔細說給周夫人聽。”

  聽到有徳善公主站出來說話過，蘇夫人放心不少，加上蘇嘉怡也肯定地朝她點了點頭，蘇夫人便牽起錦妤的手說道：“別怕，幹娘同你一同去。”

  錦妤的梨窩分外柔美，神彩飛揚的樣子讓蘇夫人恍了下神，總覺得那抹笑似曾相識。

  蘇夫人一手一個，牽著錦妤和蘇嘉怡走到周夫人麵前，錦妤姿勢標準得體地給周夫人行了個禮，得到周夫人一個忿懣鄙夷的白眼。

  錦妤也不在意，勾嘴一笑，痞氣十足地歪著脖子托著腮，人小鬼大地說道：“周夫人，令嬡尋短見這事我們感到很遺憾。如今周小姐尚在昏迷之中，臉上也無任何傷口，周夫人愛女心切，當下不是應該先尋大夫來給周小姐把脈診治嗎？夫人一口一個“我兒受傷”，受了傷，自然是先治病救人要緊。若因夫人在這強詞奪理耽誤了周小姐病情，那這罪名，是否又要加到我蘇府頭上呢？”

  “夫人剛才隻聽自家丫鬟的說辭就斷定是我們欺負了周小姐，好，我暫且也不做辯解。現在我們都在豫親王府，我說的話您不信，那就請豫親王妃和長公主一道來調查此事，在場所有人皆可，說出當時自己的所見所聞。豫親王妃和長公主的話，想必夫人該相信了吧？至於調查結果如何，夫人不防耐心等候吧。哦還有，小女子不才，略懂醫術，夫人要是等不及大夫到來，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先為周小姐把脈開方，必盡全力，使周小姐盡快醒來。”

  錦妤說著就往前邁了一步，周夫人連忙戒備地護住周寶珍，大把嗬斥道：“你別過來，巧舌如簧，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錦妤聳肩，萬分遺憾地退了回去，對著一長十分貌美的婦人福了福身：“小女錦妤給王妃請安，懇請王妃和長公主一道為小女主持公道，還我二哥哥，還蘇家一個清白。我二哥哥將來是要走仕途的人，萬受不得旁人半點汙蔑中傷。男子是家中的天，辱我不要緊，辱我二哥哥，就是辱蘇家百年名聲，辱天下讀書人的名聲，亦是辱聖武禮賢重教之名聲，請王妃明鑒。小女不過一介女流，但也知榮辱與共的道理，先動手是我不對，但事出有因，若重新來過，我依然會選擇拚死守護蘇家清譽。就算是告禦狀，也要周小姐給我蘇家道歉。”

  ……

  全場鴉雀無聲，豫親王妃美目流轉，在一大堆激情高昂的義正嚴辭中，提取出了重點的地方。

  一是極可能周小姐先在言語上對蘇家二公子多有侮辱。

  二是這丫頭在不斷將矛盾升華，高度直達聖武國譽，用天下學子的名聲來提醒大家，蘇家是百年的書香門第，是最重教道禮儀的。

  三是告訴所有人，她先動手是有理由的，這個理由足以讓她敢去告禦狀。由此可見在她們來之前，德善公主不僅已做了定論，這定論還是偏向蘇家的。

  豫親王妃清楚地發現，她還未出聲，就已被這小丫頭給算計上了。她若有偏頗，那便是公然與長公主做對，當眾拂長公主子的麵子。

  德善長公主是皇後娘娘所出，自小受皇上寵愛，打她的臉，等於就是打皇家的臉。

  豫親王妃再看眼前這麽個小小的人兒，突覺心驚。就這麽一個據說無父無母的孤女，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先有條不紊地指桑罵槐，指責周夫人不顧女兒安危，有故意針對蘇家之嫌，然後順道把她這個主人也推了出去。說是不為自己辯解，話裏話外卻該交代的都交代了，還給她自己豎立了一個“忠孝仁義”的形象。

  這個女孩絕對不簡單！精明圓滑的與她年齡相當不符！

  豫親王妃一麵欣賞，一麵又心生了戒備。

  “二小姐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氣魄，當真讓人敬佩。”

  豫親王妃不動聲色，客氣疏離地誇了一句，然後對謝樂檸說道：“不知長公主意下如何？”

  謝樂檸心情煩躁，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周寶珍的死活。之前百裏蓉蓉出盡洋相就與她有關，現在周寶珍要再有事，她難免要背負上一個刻薄刁鑽的名聲，她可不想被人笑話。

  “還是先救周小姐吧，餘下的事，有勞王妃調查清楚。若需要本宮幫忙，本宮定會全力相助的。”

  豫親王妃端莊高貴地走向周夫人，親自拍肩安慰道：“周夫人，您看這樣可好，先將周小姐安置到王府廂房休息，我這就傳府中大夫前去為周小姐診治。其餘人隨我去百善堂，屋裏涼快，我和長公主一定會仔細調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給蘇府，也給周夫人，一個滿意的交代。周夫人，您看如何？”

  公主和王妃都發了話，周夫人若再不識大體，恐怕真的就要遂了那小賤蹄子胡言亂語了。

  周夫人一抹淚，擺出了國公府大夫人的姿態：“好，就按王妃和公主說的去辦，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春喜，送小姐去廂房好生伺候著，再出錯，亂棍打死。”

  丫鬟戰戰兢兢地再三保障，周夫人對豫親王妃說道：“王妃不介意我也去聽一聽吧，事關我兒清白，我是一定要到場的。”

  豫親王妃：“這個自然可以，周夫人，請。”

  周夫人一整衣裳，挺著腰杆看幾個婆子去抬周寶珍，不料這時周寶珍卻自己悠悠地醒了過來，一睜眼看見了周夫人，立刻傷心欲絕地哭道：“娘救我，我不想被祖父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