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董清墨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看了眼謝樂檸，故作鎮靜地說道，“不是我，我隻是隨口那麽一說，並不癡迷於尋找孤本。要說琴藝，蘇小姐才是京中一絕，琴棋書畫第一才女，你既喜歡，也有可能是蘇二公子買下來，準備日後送予你呢。”

  蘇嘉怡淺笑：“董小姐說的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待我回去問問我二哥。若不是他買的，那我們就想辦法去找找那人，說不準他手上還有其他寶貝呢。”

  “他不在京城了。”董清墨急急地脫口而出。

  蘇嘉怡和錦妤都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蘇嘉怡未再追問，這樣就夠了。

  董清墨在話說出口後就後悔了，她忐忑地覷了眼謝樂檸，果然收到謝樂檸一計苛責的目光。

  謝樂檸心神不寧，這涼亭中的氣氛實在讓她壓抑。她看著謝秀雅，總覺得謝秀雅臉上的笑容分外刺眼，仿佛看穿一切似的，充滿了嘲諷。

  “無聊得緊，蕊心，扶我出去走走。”謝樂檸語氣很是不耐。

  蕊心豁然鬆開百裏蓉蓉，百裏蓉蓉失去支撐，人又跌坐在地上。她這會總算恢複了點知覺，滾燙的鵝卵石燙得她猛地收起手，掙紮著就要自己站起。一姑娘見百裏蓉蓉這樣生出了憐憫之心，好心上前攙住了她。

  徳善公主說要出去走走，其他人自然是要陪同左右，哪怕亭子外麵烈日當空，也無一人敢說不去。

  錦妤也起身往外，剛看了一出好戲，她心情舒暢得很。知道謝樂檸要走，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悄悄和蘇嘉怡扯耳朵：“姐姐，一會兒我們去別處轉轉吧。”

  蘇嘉怡嗔了錦妤一眼，笑著“嗯”了聲。

  然這時謝秀雅卻突然說道：“今日我們王府不僅有上好的茶款待大家，我母親還帶來了個豫州的戲班子來。這豫戲呀，和咱們京城的戲不太一樣，鏗鏘有力，武戲居多，十分精彩。待會我父王從宮中回來，太子榮王他們也都會一起來。這戲班子會唱一天，諸位姐妹可以好好欣賞下這豫戲的絕妙之處了。”

  一聽待會太子他們都會來，這群姑娘瞬間激動了起來。幾個王子會來，那京中的勳貴子弟說不定也會同行，這麽好的機會，誰肯錯過呢。

  謝樂檸先問道：“之前也沒聽你說過會有男賓前來。”

  謝秀雅道：“原本是我母妃設宴，我父王說不便參與，剛我去前麵打招呼時，父王從宮中傳了信來，不少至交好友聽說豫戲班子來了，都想來聽一聽，讓我母妃趕緊準備著。戲台就搭在了琴華閣，就在竹林後麵，陰涼幽靜，夏天也很舒服，大家要不要先過去看看？午飯後若懶散不想動，竹林裏有幾處小亭子可供休息。”

  謝樂檸道：“除了各位大人和太子他們，還有哪些公子少爺會來？咱們這這麽多千金小姐，還是先弄清楚情況，省得到時候忙中出錯，鬧出什麽敗壞門風的事情來。”

  謝秀雅沒心沒肺地笑道：“徳善姐姐考慮得極是，不過具體有什麽人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除了太子靜王榮王六殿下外，蘇次輔和蘇家大公子二公子也會來，還有龐大人父子，楚王父子等，左不過都是朝中的那些舊友，大家應該都是認識的。除了我，哈哈哈，我倒是有許多人不認識。”

  蘇嘉怡高興地對錦妤小聲說道：“爹和大哥二哥也來。”

  “嗯。”錦妤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些貴女，毫無意外，百裏蓉蓉麵如死灰，絕望中隱隱帶有一丁點的希冀。謝樂檸在聽到楚王父子會來時，眉梢染上了喜色，她追求楚修遠從來都不是什麽秘密，這一點錦妤還是很欣賞她的。

  而一直跟透明人似的謝婉檸，卻在蘇嘉怡說完後，不經意地皺了下眉，眨眼間，便又恢複原狀。

  無人注意到她。

  “郡主，國師會不會來？”一女孩羞答答地問著。

  謝秀雅眨著大眼促狹地衝她一笑：“國師啊！那就難說了，國師可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請得到的哦。不過，如果這裏有他感興趣的人或者事，說不定他就會來了。”

  一女孩疑惑不解地問：“感興趣的人？”

  錦妤感覺到蘇嘉怡身子一晃，那邊謝秀雅已半真半假地笑了出來：“咯咯咯，就是這麽一說嘛，也有可能是國師對豫戲也感興趣呢。”

  “哦，倒是從未聽說過國師有什麽特別的愛好。”

  錦妤挽上了蘇嘉怡的胳膊。

  謝秀雅突然走到人群最後，狀似無意地開玩笑：“蘇姐姐認識國師比我久多了，你知道國師都喜歡些什麽嗎？”

  錦妤牢牢扶穩蘇嘉怡，對謝秀雅產生一絲怪異的感覺。可是放眼看去，謝秀雅仿若真的就隻是隨口一問，嬌俏甜美的笑容裏沒有半絲雜質，錦妤又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蘇嘉怡低頭婉約一笑，從容自若地說道：“郡主說笑了，我一閨閣女子，怎麽會有那福氣與國師熟稔？國師博古通今，他的喜好，又豈是我等世俗女子能猜得到的呢？更何況，我與國師也談不上認識已久，倒是兩位公主經常能見到國師，想來要比我認識的時間長多了。”

  謝樂檸微微蹙眉，口氣不悅：“國師常伴父皇左右，自然是能經常見到，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秀雅你是不是喜歡國師？你要喜歡他，我幫你引薦便是了。”

  這麽直白的質問嚇到在場所有人，包括錦妤。

  謝秀雅被嚇白了臉，一張明豔的小臉上皆是驚恐，急得眼淚花都出來了，跺著腳就道：“德善姐姐，你這話是要我的命嗎？你就算再不喜歡我，也不能這麽毀我的清白。”

  事關女子清譽，任何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哪怕聖武民風再開放，男女之間也無法做到自由戀愛，像謝樂檸這樣身份的人世上又有幾個呢？縱然她是高貴的長公主，縱然她喜歡楚修遠喜歡到人盡皆知，但禮法教條麵前，她也不敢當眾說出“我喜歡”你三個字。

  所以謝秀雅才會急紅了眼，就連她身後的小由都驚出了滿臉怒色，但敢怒不敢言。

  謝樂檸沒想到她隨口一句話會引得謝秀雅這麽大的反應，她癟癟嘴，帶著三分傲然說道：“嗤，就算是喜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京中愛慕國師的女子多如繁星，你有什麽好怕的？國師……”

  “皇姐。”就在謝秀雅幾欲暈倒的時候，謝婉檸突然怯怯地開口了，“國師位高權重，這麽議論他，會不會，會不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