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一起去。”

  楚修遠：“嗯？現在？太晚了，你累了，早些歇息。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她才不擔心自己有事沒事呢。

  錦妤告訴楚修遠：“不是，我不是擔心，我是想去紅繡樓找秦素。”

  楚修遠意外：“你找她做什麽？”

  錦妤：“秦老板可是個生意高手，我找她。當然是要挖牆角嘍。”

  “你要從她那搶人？”楚修遠不太看好錦妤。

  錦妤白了楚修遠一眼：“搶什麽人？我要的人，是秦素。”

  楚修遠一挑眉，略有驚訝。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再說現在紅繡樓還被禁衛軍包圍著，別去了。”

  “那好吧。”這個錦妤倒是沒想到。

  難得見錦妤如此聽話，楚修遠目光寵溺，小聲問道：“他欺負你了？”

  錦妤撇撇嘴：“我打回來了。”

  楚修遠就想笑：“做得好。”

  錦妤咧嘴衝楚修遠甜甜一笑：“明天有空嗎？去流芳，我請你吃火鍋。”

  楚修遠：“卻之不恭。”

  錦妤目送楚修遠上了馬。

  翌日，錦妤趁日頭尚未升起，帶著小九和晚初去了紅繡樓。

  紅繡樓大門緊閉，畢竟是出了命案，官府再怎麽壓製消息，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漏不出去。

  晚初上前敲門，好一會才有個丫頭來開門。

  “今日閉樓，不對外營業。”

  錦妤：“我是來找秦老板的，我姓錦，麻煩姑娘通傳一聲。”

  小丫鬟麵生，不認識錦妤，遲疑了下道：“那你們稍等。”

  片刻，門再次被打開：“小姐請進，姑姑在後院等您。”

  錦妤和顏悅色地說了聲“謝謝”，心中開始盤算起來。

  秦素素麵朝天地在那等錦妤，容顏憔悴，不複往日。

  “秦老板。”

  “錦姑娘消息靈通很，這麽早來，該不會是來看笑話的吧。”

  錦妤往秦素身側一坐：“秦老板覺得這是個笑話麽？”

  秦素自嘲一笑，神情落寞：“笑不笑話，我也已經習慣了。”

  錦妤道：“不是第一次，怕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秦老板好心態。”

  秦素：“嗬，心態？沒有這心態，紅繡樓早沒了。”

  錦妤垂眸，秦素這次的反應，似乎有所不同。

  “秦老板是在擔心太子會發難紅繡樓？”

  秦素淡然而笑：“太子如此深明大義，自然會秉公辦理。”

  “哦，那繡娘難道不是紅繡樓的人？”

  秦素抬起眼皮掃了錦妤一眼：“此人心機深沉，用繡功騙過了我，入了紅繡樓，卻不想竟是個包藏禍心之人，都怪我識人不清。錯在我，要治罪也是治我的罪，與紅繡樓無關。”

  錦妤：“如秦老板不嫌棄，我手上倒是有些人脈，可以幫秦老板去打探下那名繡女的來路，幫秦老板洗涮冤情。畢竟這紅繡樓要少了你，開與關也沒什麽區別。”

  “不用！”秦素突然高聲嗬止。

  然後對上錦妤意味深長的目光，假意咳了下，別開了眼睛。

  “不勞錦姑娘操心了，這是我紅繡樓的事，與你無關。錦姑娘想要說什麽我都知道，不必浪漫口舌，心意我領了，但我是不會去的。”

  錦妤也不急，徐徐說道：“秦老板舍己為樓的氣概令人敬佩，隻是你在尚不能保樓中繡女安全，萬一哪天你真的出事了，你讓這些繡娘何去何從？她們的下場你應該能想象得到，對吧。先不論那些單純將自家孩子交給你，想讓閨女來你這學一門手藝的父母，下回再遇到這種情況，你要如何保護她們？還有刺繡，本是項該為人稱讚的手藝，若被爆出與汙濁不堪之事有關聯，‘繡娘’的名聲，將毀於一旦，你又如何向世人交代？死後都要背負罵命，秦老板確實是‘義薄雲天’啊。”

  “你……”秦素驟然呼吸急促，滿臉怒容，拍桌而起。

  錦妤淡定地坐在那，坦然地麵對秦素，看著她眼中的惱羞一點點被蒼涼代替。

  秦素跌坐回位置上，突然捂臉失聲痛哭，那哭聲道不盡的痛苦和壓抑。

  錦妤歎了口氣，一邊幫秦素扇風一邊說道：“既是火坑，不如填了吧，及時止損不是違背諾言，而是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那些清清白白的繡娘們。你不過一介女流，想憑一己之力保住整個紅繡樓，卻不知覆巢之下，複有完卵？這本就是條不歸路，開始就錯了，還要一昧地走下去，紅繡樓終會變成瑤池林。靠精湛繡功積讚起來的口碑，也會一落千丈，無人來買繡品，無人聘請手藝高超的繡娘，你這等於是斷了她們的活路。”

  “秦老板，實不相瞞，我確實十分看中你的管事能力，但我更看中一個人的人品，若你最終連良知都沒有了，我是斷然不會再來第三次的。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個中真相隻有你最清楚，但外人也不是傻子。外麵已經開始有了各種風言風語，秦老板若還執迷不悟，終將害人害己。”

  秦素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一時失態後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發泄完心情，秦素抬頭時已一臉的平靜，如此強大的心理素質，讓錦妤覺得她沒看錯人。

  秦素隨意抹了下眼淚，一下就仿若無事人般，淺笑盈盈地說道：“錦姑娘的口才，為女兒身，可惜了。”

  錦妤輕笑，風淡雲輕地說道：“誰說女子不如男？那雲國皇帝不還是女子嘛。”

  “聖武曆史上，可沒也過女君。”

  “一切皆有可能。”

  “哈哈哈，錦姑娘未免太信任我了。”秦素話鋒一轉，“今日錦姑娘的話，我放心裏了，姑娘請回吧，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意見。”

  錦妤搖著扇子瀟灑起身。

  秦素：“還未恭喜錦姑娘成了蘇二小姐，秦素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二小姐我去去就來。”

  “不……”

  秦素翩然而去，不一會，拿著一方錦帕回到亭內。

  “這是我親手所繡，並蒂蓮開，祝二小姐前程無憂，有情人終成眷屬。”

  錦妤看起一看，立刻驚歎：“好漂亮的雙麵繡。”

  秦素聲音飄渺：“昨日死去的那姑娘，對雙麵繡的覺悟極高，天賦異稟，我本想……”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錦妤仔細收好帕子，麵色冽冽：“秦老板這禮，我收了，希望這門技藝能永久流傳下去，也希望秦老板能始終秉持初心。告辭。哦對了，後日流芳火鍋店開張，歡迎奏老板光臨。”

  秦素嫵媚的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糾結，道：“好，有空我會去的。”

  出了紅繡樓，晚初問錦妤：“小姐，秦老板還是不肯答應嗎？”

  錦妤道：“她為紅繡樓傾注了半輩子心血，不會舍得轉易割舍的。”

  “那……那那個刺殺太子的繡娘，真的是奸細嗎？”

  錦妤：“是奸細的話，紅繡樓早就被封了。晚初，你去打聽下，那姑娘埋哪了？我要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