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打六一
作者:月下閑雲      更新:2020-05-14 21:34      字數:2514
  錦妤是真的怒了。

  她費心費力、耗盡心血,不就是為了能治好謝堯的病麽?這期間她要承擔多大的壓力她自己會不知道?

  謝堯要是出事,她第一個倒黴。這麽淺顯的道理,六一當她是白癡嗎?怎麽會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選擇自掘墳墓呢?

  再者,她要是真想動手,為什麽要拖到現在?腦子有病嗎?

  六一這種不管不顧就不識好歹的行為,說嚴重一點就是想置錦妤於死地,更是對謝堯的不負責任!

  所以錦妤生氣了,非常生氣。

  打完六一,錦妤一點都不後悔。六一是謝堯的近身侍衛,跟隨謝堯多年,打著關心的名義做事還這麽衝動,要是不給他一點教訓的話,將來隻會連累了謝堯。她不管以後怎樣,至少現在,她要救的人,決不允許別人來搞破壞,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

  所以,錦妤動手了,打的就是他六一。

  打完後,錦妤麵色稍霽,問小九:“有事沒?”

  小九:“沒有。”

  “做的不錯。”錦妤表揚了句。

  這時,謝堯醒了,虛弱地喊錦妤:“錦妤。”

  錦妤立刻回身,六一想跟進來,被錦妤一個側眼殺給震在原地。

  謝堯感覺自己到鬼門關走了一圈,身上所有關節都僵硬得厲害,一動就疼,但人的精氣神卻很輕鬆,就像身上所有的汙垢都被洗淨般,神清氣爽。

  他知道,這次試藥,算是成功了。

  “錦妤,我這算不算是劫後重生?”謝堯開了句玩笑。

  錦妤收起厲色,皮皮地衝謝堯眨了下眼:“你昨天送了那麽多金銀珠寶給我,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我怎麽的也要拿出畢生的本領去幫你呀。”

  謝堯想笑,又怕震得骨頭疼:“你呀,就是嘴上不服軟。”

  他微微搖頭,表情淡了些:“六一衝撞你了?我聽到你在斥責他。”

  錦妤撇嘴:“一點小事,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沒有胸悶腹痛的感覺?”

  謝堯:“沒有,很輕鬆,就是有點累。你這藥委實厲害了些,我差點沒扛不住。”

  錦妤想起那時楚修遠的“煙花三月”發作時,可比這個還要痛苦上百倍,那才是真的挖心刮骨之疼,而那人卻連哼都沒哼一聲,硬是靠自己撐著。

  “第一次是有些難熬,後麵慢慢習慣就好。”

  “習慣?”謝堯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又疼得連忙忍住。

  錦妤拿出一顆藥丸給謝堯服下:“先吃藥。我的意思是,後麵不會有這麽難受了。你今天疼得越厲害,證明那藥效越強,藥有效,我才能施針拔毒。”

  謝堯明了,吞下了藥丸,立刻就皺起了眉:“唔,好苦。”

  錦妤隨手往謝堯嘴裏塞了顆蜜餞,很自然地說道:“呶,給你顆果脯,很甜的哦。”

  錦妤的態度隨意得像在哄一個孩子,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可謝堯卻有片刻的恍神,然後嘴裏那蜜餞,順著喉嚨,一直甜到了心裏。

  十八年來,從未有人這樣哄過他,不管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得到的永遠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訓戒。

  “你好好休息吧,這幾天暫時都不用施針,好讓你的身體有個適應的過程。”

  錦妤說罷就打算離開。

  謝堯想開口挽留,一時又找不到理由,他渾身無力,特別想跟錦妤說說話。

  “啟稟王爺,宮中來人了。”有丫鬟在門外匯報。

  錦妤便道:“你有事,我走了啊。”

  謝翹隻得無奈地目送錦妤離開。

  等小太監傳達完太後的旨意後,謝堯身上的疼覺去消失了一半,命人打賞了小太監。謝堯起身下床,康嬤嬤熬了燕窩粥端了過來。

  謝堯冷聲對一直杵在旁邊的六一說道:“下去自領仗責二十。”

  康嬤嬤嚇了一跳:“王爺,小六他犯了什麽錯?”

  謝堯:“自以為是,越矩無禮,本王對你的懲罰,你可服?”

  六一跪地:“屬下知錯,甘願受罰。”

  謝堯:“若再有下一次,嚴懲不貸。”

  康嬤嬤不敢開口求請了。

  六一退下,謝堯問康嬤嬤:“嬤嬤,我母妃是個什麽樣的人?”

  康嬤嬤愣了下才開口:“貴妃娘娘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當年是京中公認的名門閨秀。”

  謝堯笑了:“還真是一點都不像。”

  康嬤嬤一臉不解。

  謝堯又道:“我記得,母妃留下的嫁妝中,有一件雨絲煙羅衫的吧,您幫我取來,再將那璉沐蘭亭禦茫簪,也一並拿來。”

  康嬤嬤疑惑道:“王爺要這些做什麽?”

  謝堯:“有用。”

  錦妤回到棠園,火氣已消得七七八八所剩無幾。

  天逐漸炎熱了起來,晚初領著院中的小丫頭們做了冰皮龜苓羹,見錦妤回來,連忙盛好了端上。

  錦妤嚐了一口:“嗯,好喝。晚初姐姐,你真的是越來越能幹了,將來誰要娶了你,絕對是有福了。”

  晚初紅霞滿天飛:“姑娘就別打趣奴婢了,奴婢也就會這點手藝,還是跟康嬤嬤學的。”

  “康嬤嬤會做很多東西麽?”

  “嗯,康嬤嬤是貴妃娘娘的陪嫁丫鬟,後來又做了王爺的奶嬤嬤。王爺從小脾胃嬌嫩,吃不得什麽東西,康嬤嬤便變著花樣的給王爺做吃的,一個月都能帶不重樣的,可厲害了呢。”

  “是嗎?那康嬤嬤自己的孩子呢?”

  “康嬤嬤生了個女兒,未滿七歲就叫人販子給偷了。她家裏頭的那位又去世得早,康嬤嬤便一直在王府服侍王爺,替王爺打理內院之事。”

  “這樣啊,那王爺怎的還不娶個王妃回來主持中饋呢?”

  “王爺身為王子,他的婚事,要皇上賜婚才行。”

  “你們王爺可有心儀之人?”

  “這個,奴婢不知。”

  錦妤嘿嘿一笑,吊兒郎當地喝起湯水來。

  下午申時,錦妤睡了午覺醒來,閑著沒事,就在棠園周圍閑逛。逛著逛著,就走到了王府下人們住的院子內。

  一小廝正在劈柴,旁邊一漢子在挑渣水,小廝一邊嫌棄一邊跟漢子閑聊:“聽說沒有,昨兒個晚上,城中有戶人家起火,全家都被燒死了,連家裏頭養的貓都沒能逃出來。”

  漢子滿頭是汗,放下泔水桶擦汗:“又是哪聽來的小道消息?我怎麽不知道。”

  小廝十分得意:“這可是我今天早上出府采買東西時,親耳聽到的,外頭的人都知道。聽說是北台街那的一戶富裕人家,家裏剛死了兒子,還沒落葬呢,這下好,直接全家都跟著去了。”

  “還有這事?”漢子拿手扇著風,“怎麽會一個人都沒跑出來呢?不會有什麽蹊蹺吧?”

  “剛開始我也是這麽以為的。不過後來聽說是那戶人家平日裏作惡多端,惡貫滿盈,得罪了菩薩,遭到報應。不然你想,無緣無故走火也就算了,怎麽可能會全死了呢?連府衙都是這麽說的。”

  談話還在繼續,錦妤諷刺地勾了下嘴,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