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臣不退,這回誓死不退(兩章合一)
作者:此書凶萌      更新:2020-05-14 20:39      字數:4479
  “好一個在此求死,本王現在就送你下黃泉。”

  秦業將手裏的劍高高舉起,伴隨著他劍落下,他整個人也變得格外神采奕奕。

  然而——

  “砰!”

  一聲巨響,有東西突然打在了秦業的劍上。

  刹那間出現的巨大衝擊力讓秦業握劍的那隻手劇烈的顫抖,同時,他的身體也被這股力量震退四五步。

  “我死了嗎?沒感覺啊!”秦沐一個激靈睜開眼,立馬又被嚇了一跳,居然有一杆銀槍斜立在地上,槍身此刻像個擺鍾一樣在他眼前晃噠。

  “誰想殺他,先問問我手裏的槍同不同意。”

  一團刺眼的白光在街上湧現,所有人都不得不微眯著眼睛去看,下一刻,一個穿著青衫的中年男子就從白光中走了出來。

  他的步伐和秦沐初見時一樣,還是那麽漫不經心。

  “慕夏!!!”秦業皺起眉,心裏變得前所未有的不淡定。

  與其說不淡定,更言簡意賅的講應該是害怕,秦業害怕慕夏,害怕他手裏的槍,害怕他突然一個不小心就刺穿了自己的身體,留下幾個窟窿。

  他趕緊又退了幾步,一口氣回到了斑白老者的身邊,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對方,低聲問道:“有沒有把握搞死他?”

  “三成!”斑白老者亮出三根手指,這是他估算的最大概率。

  “那你就搞死他吧!”

  秦業這會兒也不太想多想了,無論如何,今天他必須要秦沐死在自己麵前。

  聽到自己的父親要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殺慕夏,秦佑惶恐的全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無緣無故就要殺當朝一品武將,是重罪。

  秦佑趕緊開口:“父親,他是禁軍大統領。”

  誰知,他剛說完,秦業就瞪了他一眼,怒斥道:“閉嘴。”

  此刻,慕夏站在秦沐的前麵緊握銀槍背對著他。

  握住銀槍的慕夏體內氣海早已天翻地覆,所有氣府竅穴都在震動,以他雙腳為心方圓兩丈以內氣場紊亂,呼啦啦的風吹拂得秦沐幾乎睜不開眼睛。

  慕夏對秦沐說道:“一會兒我和這老匹夫打起來你就往城南跑,一直跑到城南的盡頭,中途絕對不可以停留或者回頭。”

  秦沐“嗯”了下,“你撐著,我去找我四師姐幫你。”

  慕夏突然覺得腦殼疼,咬牙道:“我是讓你往城南盡頭跑,不是讓你去喊你四師姐。另外,老子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高手,不需要人幫我。”

  秦沐有些神往,兩手比劃了一下慕夏的身高,感慨道:“這樣啊。”

  頭發斑白的老者往前不動聲色的邁出一步,一瞬間,強大的殺氣像是風刃來襲刀割麥子,將街道兩邊的高牆撕出了一條條的裂口。

  老者再往前一步,被他踏過的地方即刻崩裂,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蜘網。

  天地像是突然被什麽強大的力量控製,在老者踏出一步的刹那變了顏色。

  朗日忽陰,昏沉沉的大地上狂風肆虐,老者憑空消失,下一秒在天空中就出現了一張巨大的雲臉,瞪著兩個宛如腥紅之月的眼睛,俯瞰大地。

  “送你上路。”

  ————————

  慕夏啞然失笑,徐徐昂頭,如離弦之箭一飛衝天。

  ————————

  秦沐沿著城南主道用了吃乃的力氣往前跑,他背上的劍鞘裏的石劍瘋狂顫鳴,身後大地凶猛起伏,如似有千軍萬馬在追趕。

  秦沐握住了石劍的劍柄,奮力抽出,一刹,他的身體就像是被人托舉,速度越來越快。

  緊追著秦沐不放的是一條黑蛟,在黑蛟的身上站定之人便是秦業,隨他一道追殺過來的還有王宮中五境以上的門客和上千名宮衛。

  城南主道山搖地動,沿途的門窗嘎吱嘎吱的作響,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屋簷被那條凶惡的黑蛟破壞成了斷壁殘垣。

  ————————

  在秦沐被遇見慕夏之前更早的一個時間。

  師姐弟三人買來落腳的古宅子外,便有一個穿著青衫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擋住了著急要去保護小師弟的白袍女子的路。

  “葉姑娘一路相護,想必也有些累了,不知道此事能否由慕某代勞?”

  “前輩說什麽呢,晚輩怎麽有點聽不懂。”

  “你不想說的事我都知道,無論姑娘想不想承認對我而言都無妨,自我慕夏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誰的兒子,又是誰的孫子。”

  “……”

  葉素一臉緊繃著陷入沉默。

  慕夏轉身流星大步離去,“去南宮等他。”

  ————————

  南宮最高的一座閣樓屋簷頂端,坐著兩個老頭。

  他們遠遠的看著天空中那衝驚天動地的戰鬥,隻有穿著琉璃鉑金戰甲的老者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點評道:“這架打得一般,太一般啦。”

  一旁的蕭老白眼道:“就你厲害,可是再厲害當年還不是讓漠北十二宗師跑了七個。”

  琉璃鉑金戰甲老者悶悶道:“閉嘴,這等醜事你以後休得再提,不然當心我把你那點混賬事也講給天下人聽。”

  蕭老蹙了下眉,鄙視道:“你個大老粗。”

  鉑金甲老者知道這場爭吵是自己贏了,也不跟蕭老計較,突然站起身來懶洋洋的活動了一番筋骨,看著前方的一排風景,嗤笑道:“小主子終於回來了。”

  蕭老也已起身,擺正了自己扣在頭上一直歪歪扭扭的官帽,樂嗬嗬的憨笑道:“是呀是呀!”

  平地風起。

  秦沐遠遠就看到前麵的高樓上站著兩個老頭子,看他們一個穿著戰甲一個穿著朝服,他還以為他們也是景王的人在前麵擋路的,立馬就想停下從另一個方向開溜。

  可是,因為他自身的速度太快,已經來不及轉身,隻得悶著頭一股腦的朝兩人衝了過去。

  “定!”鉑金戰甲老者舉起食指輕喊道。

  秦沐的身體立馬停在了他們前麵,他一腳踩在屋簷上,感覺身體有點搖擺快倒下去,後背瞬寒,張開嘴剛要喊出聲手就被穿著朝服的老人抓住。

  朝服老人傻憨憨的衝他咧嘴一笑,然後往前拉了一下。

  秦沐即刻撲到了他的身上,然後迅速又推開他,腳底仍舊打滑,最後一屁股坐在樓頂上,手扶著青瓦,看著遠方的天空粗氣大罵:“慕夏,混犢子,你他娘的坑老子。”

  ————————

  “小主子……”

  秦沐聽到旁邊的老頭在說話,扭過頭便去看他們,他並不知道是在喊他,隻是感覺有點怪怪的,兩個老頭看他跟看寶貝似的。

  “要殺便殺,我秦沐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話雖如此,當看到鉑金戰甲老人彎著腰俯下身眯著個眼睛來看他時,秦沐還是心慌的咽了咽唾沫,“等等,有話好好說。”

  “好說,好說。”鉑金戰甲老人把頭抬起來,和朝服老人相視一笑,然後一人抓起秦沐一隻手臂,像是蕩秋千一樣賊笑著把他丟下了樓閣。

  秦沐驚聲大叫,還以為屁股會馬上變成被砸爛的西瓜,誰曾想快落地時竟然有人托住了他,他一扭頭,就看到葉素衝他微微一笑。

  秦沐頓時羞紅著臉,如沐春風。

  ————————

  高閣清寒,兩個老人心裏卻異常溫暖。

  秦業率領府內兵馬高手抵達南宮時一個驟停馬上就停下了腳步,他有點憤恨的盯著閣樓上兩袖清風的老人,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把他交出來,不然本王今日即便玉石俱焚也要掀了南宮。”

  “好大的口氣!”

  鉑金戰甲老人震怒,連稱呼都不想給,語氣絲毫沒把秦業放在眼裏。

  秦業怒上心頭握起拳頭,不長的指甲卻是生生刺入了手心的肉裏,滲出了血,“你乃乃的,蒙武,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是酒老子都喜歡喝,你要是心裏覺得不痛快,就來打我好了。”蒙武大大咧咧的喊道。

  朝服老人撫須一笑:“哈哈,說得好。”

  秦業白眼道:“蕭可敬,你笑個屁,你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蕭可敬一臉無所謂的回道:“文官朝服上繡的是禽,武官朝服上繡的是獸,敢問王爺,穿上這身朝服從古至今大殿上哪個不是衣冠禽獸?”

  秦業:“……”

  秦業漲紅著臉,說理他根本說不過麵前的蕭可敬。

  這位曾經的六部之首當初讓他在朝堂上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虧,吃一塹也總得長一智了。

  文的不行就隻能來武的了,仗著人多勢眾,秦業做了個“上”的手勢,頓時身後黑壓壓的人就掠過他的身邊朝兩個老人殺去。

  “一會兒都別說老子欺負人。”

  蒙武揉了揉手腕,手作刀斬樣式在虛空中一劃。

  讓人目瞪口呆的是被他手劃過的地方竟然憑空裂開了一道口子。

  他從這道虛空裂口裏抽出了兩把劍,然後做了個屠夫宰肉前磨刀動作,隨即哈哈一笑,全身乍現出一層藍光殺向了對麵。

  “蒙武,慢慢打,我去煮壺酒回頭給你慶功。”蕭可敬說罷,一躍跳了下去。

  秦業別看是個王爺,但他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的實力算是秦家曆代子弟裏的佼佼者,麵對蒙武雖然差了不少,可憑借門客們的助力還是填補了不少的空缺。

  雲空之巔電閃雷鳴,像極了人間煉獄。

  秦沐從沒有見過這麽扣人心弦的場麵,他對高手又有了新的認識。

  ————————

  不管外麵打得有多麽驚天動地,蕭可敬都特別淡定,他死皮賴臉的拉著秦沐的手不放,把他拽進了南宮正殿摁在椅子上坐著。

  然後,他小跑兩步站在秦沐前麵,“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朗聲道:“蕭可敬拜見小主子。”

  “小主子?”

  秦沐懵懂中意識到這個稱呼好像真的是針對的自己。

  他看了一眼匍匐的蕭可敬,然後瞥了一眼旁邊站定的葉素,有模有樣的壓著嗓音一本正經地說道:“本少主知曉了,你起來吧。”

  蕭可敬抬頭滿臉好奇,“小主子,你都知曉什麽了?”

  秦沐愣了一下,皺起眉尷尬壞笑道:“我知道你個老東西也是不安好心,快別給我演了,有什麽算盤老老實實交出來。”

  “秦沐,不得無禮。”葉素說道。

  “小主子看來是什麽都還不知道呢!”

  蕭可敬站起來老認真拍了拍自己褲腿上灰塵,然後慢慢吞吞的往殿外走。

  “有些事情恐怕今日是不太適合去說了,更大的風雨馬上就要來了,我還是去給小主子拾騰幾件值錢的物件,咱們準備跑路吧。”

  “師姐,你說這老東西是不是神經病?”秦沐貼著葉素的耳朵向她小聲問道。

  葉素輕輕捏了捏秦沐的臉頰,笑眯眯道:“是不是以後你就知道了。”

  “以後……”秦沐漲紅著臉,欲言又止。

  ————————

  天齊城正北方坐落的金色宮宇中,鼾聲如雷的金龍袍老人突然被舷窗外一道電光驚醒,起床站在花青石台上,目光久久停留在南方。

  大約半刻鍾後,隻披著一件單薄外衣的金龍袍老人思緒良久後在宦官老人的攙扶下走出宮廷,踏過金色的水橋,南下。

  與之一路相隨的還有一位臉上戴著金甲麵具的黃袍男子。金麵具表麵篆刻有不計其數的符籙,有些是早已失傳的古老符文,散發出質樸荒涼的氣息。

  他一步掠過兩百裏山河,飄然落在南宮門外。

  後一腳落下的時候,金龍袍老人和宦官老人也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陛下駕到!”宦官老人低聲高呼。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而且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刻更顯得渺小,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聲音卻格外刺耳,宛如一支支利箭刺進人的胸膛。

  南宮旁的大戰瞬息便停,以秦業為首的一撥人和蒙武迅速拉開距離。

  “兒臣拜見父皇。”秦業誠惶誠恐的拱手作揖,滿身都是血跡。

  這血不是他的,而是他的部眾的。

  南宮前這條不足兩百米的冷清小巷上,差不多躺著一百個士卒和七八個裝束很像江湖人士的仙門中人,他們全死了,幾乎都是被蒙武一劍直接將肉身元神盡毀。

  更有一些,是被他手中的劍氣轟成碎渣。

  蒙武落地,擋在南宮正前,他刻意把頭昂起來擺出一副不屈的姿態,衣袂飛揚,大聲對金龍袍老人喊道:“陛下,臣不退,這回誓死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