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愣了一下：“跪我又如何？”

  “唉……”

  一聲幽幽歎息，回蕩在房間裏。

  緊接著，一道曼妙身影，憑空浮現。

  依舊是四十來歲的模樣，眉目卻與徐靈有九分相似。

  四目相對時，徐靈渾身顫抖。

  瓜子臉，柳葉眉，雙眸似水。

  徐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她。

  可那源自靈魂的悸動，卻讓她感覺到眼前這女子十分親切與熟悉，深深的眷念，莫名其妙湧上，就有種想要落淚的酸楚。

  “小鈴鐺……”

  女人那雙似水的眸子裏，率先泛起水霧，輕輕喚了一聲，便已經哽咽住。

  “你……”

  徐靈顫道：“你是誰？”

  “我是你的母親，你已經感受到了，不是麽？”

  女人款款走來，坐在徐靈身旁，伸出柔弱無骨的手，輕輕的挑起徐靈耳旁的一縷發絲，攏在耳後。

  徐靈呆呆看著，什麽反應都沒有，隻有淚水如珠，漫出眼眶，順著白皙細膩的臉龐，緩緩落下。

  “一眨眼，二十五年了，我的小鈴鐺，已經是個漂亮的大姑娘。”女人道。

  “不……不可能……”

  徐靈無意識的搖頭。

  “不可能……我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我都沒來得急看過她的樣子……不可能……”

  女人淚如雨下，伸手擦拭著徐靈臉上的淚水，顫聲道：“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我的小鈴鐺……對不起……”

  徐靈一把推開女子，往後倒縮了幾步，情緒變得分外激動：“你不是我媽媽，不是！我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

  “我早就該死了……”

  女人一臉痛苦：“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真的早就該死了，從你父親跳樓的那一刻，我就該死了。”

  “從你出生起，媽媽就一直看著你，看著你從巴掌大，慢慢長成粉雕玉琢的小丫頭，又從小丫頭，慢慢的長成大姑娘。”

  “我看著你嬌憨可愛，看著你陽光活潑，看著你青春如玉，看著你受盡折磨和痛苦，看著你麻木呆滯，對這個世界充滿恨意和絕望，看著你消瘦入骨，幾乎死去，也看著你慢慢恢複，用盡力氣重新擁抱這個世界。”

  宮裝女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離去的。

  房間裏，隻剩下徐靈與這女人。

  她淚流滿麵，痛苦不堪：“我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看著！你能理解我的心痛麽？”

  徐靈已經不會思考了。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小鈴鐺，注定是天之驕女，你會成為這世界上最高高在上的女人，享受天下人的膜拜與崇敬！你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會在以後，化為你鳳儀天下的底蘊！”

  女人一邊哭，一邊笑：“為了你走到那一天，媽媽做什麽都願意……”

  徐靈無聲搖頭。

  “聽媽媽的話，嫁給牧天。”

  徐靈笑了。

  “演得真好。”

  女人痛苦搖頭：“小鈴鐺……”

  “你不是我媽媽，如果是我媽媽的話，應該知道我追求的不是那些，也該知道我和我哥，都不會甘願當任何人的棋子。”

  徐靈一字一頓：“即便你確實是我的生母，但你也僅給了我生命而已，沒有擔起過做母親的絲毫責任，也沒給過我一點一滴的疼愛，再逼我，我把命給你便是。想讓我屈服，不可能！”

  女人掩麵而泣，嗚咽聲撕心裂肺般，令人斷腸。

  ……

  南疆。

  三百萬大軍訓練中，呼喝之聲震天。

  從一百萬南疆軍，擴到三百萬，這個過程很容易。

  可是真正的融入，便千難萬難。

  從上次在仙雲山木屋裏醉過一次之後，徐逸就將所有的時間，投入到了南疆的事物之中。

  即便是深夜時分，臥室裏依舊是燈火通明。

  徐逸寫寫畫畫，在研究著殺典軍的戰陣之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亂之勢已經徹底過去，如今的圈養之地裏，僅僅剩下九個國度。

  天龍是其一。

  九國之間，必定會戰，且戰得更加殘酷。

  殺典軍是天龍的王牌，也是天龍賴以存在的決定性因素之一。

  “我主。”

  徐逸正研究時，頭戴蓑笠的男人憑空出現，恭敬喊道。

  “滾。”

  男人一愣。

  “現在沒工夫理你，滾。”徐逸又道。

  男人不甘心道：“我主，屬下帶來了祖龍山的命令。”

  他很憋屈。

  好歹是超凡境強者，八品宗師境的徐逸，他一手就能拍死。

  卻因為彼此的身份，不得不低聲下氣，任由徐逸一次次的嗬斥，動手。

  這簡直是種侮辱。

  “祖龍山的命令？”

  徐逸冷笑道：“與我何幹？”

  “我主當清楚，是祖龍山給予了你一切。”

  “我求著祖龍山給的？想收回去，盡管取我命就是，何必廢話？現在，給我滾！”

  男人：“……”

  他腳趾頭都摳緊了。

  整個龍陸都沒人敢小覷的祖龍山，偏偏在他眼中什麽都不是，而且光棍得緊。

  這種人從某種程度而言，真的可怕。

  “我主，你想見那位神國的公主麽？”男人問。

  徐逸握筆的手抖了一下。

  男人被蓑笠遮住的臉上，嘴角勾了勾。

  隻要還有弱點，就好說。

  “我主天資絕代，即便是在這貧瘠的圈養之地，沒有太多資源的堆積下，以二十八歲不到之齡，修煉至八品宗師境，當真是讓人驚歎。”

  徐逸斜眼看他：“你在祖龍山的地位不低吧？”

  男人不知道徐逸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還是恭敬回答道：“屬下在祖龍山，還有些地位。”

  “那你一定是靠拍馬屁坐上去的。”

  徐逸豎起大拇指：“也算是一條路子。”

  男人的臉肉眼可見的漲紅如血。

  恐怖的氣息悄然席卷，宛如南疆十萬山都壓了過來一般。

  徐逸卻沒有做任何抵擋。

  噗嗤……

  刹那間，鮮血從徐逸渾身毛孔飆濺出來。

  他那本就是紅色的王袍，更加紅得耀眼。

  男人大駭，連忙收斂威壓。

  徐逸張口，噴出滿嘴血霧，搖搖欲墜的道：“停了幹什麽？我還沒死，再來一次。”

  “我主息怒。”

  男人轟然單膝跪地。

  他都快嚇死了。

  如果真因為他而讓徐逸死去，後果根本無法想象。

  “我不息怒，你會自殺麽？”

  男人：“……”

  他現在有些想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