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昨日還晴空萬裏的雲城，今日卻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辰時還沒到，天色也未全亮，城外的江岸卻已經聚集了眾多的人。

  修士自是不用多說，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特許試煉者，他們都想見識一下，這人究竟有何本事。

  而那些普通人，則多為看熱鬧而來。

  慕楓手持佩劍，雙手環抱於胸，獨自站在江岸上，前麵不遠是緩緩流動的江水，細小的雨點從高空落下，讓江麵蕩起了此起彼伏的漣漪。

  輕風夾帶著幾分塵土的氣味，雨聲和流水聲彼此交織著，讓他有種天地之間隻他一人的感覺。

  他神色一動，眸子輕轉，目光由江麵，移到了身側。

  廖明寬在雨中緩步走來。

  “楚兄如何看？”在人群中，李訣問楚默。

  “廖明寬必敗！”

  “楚兄如此高看那人麽？”

  李訣似乎對楚默的回答有幾分意外。

  “觀之明，則暗！”

  “但二境初品，終究是差了些火候。”李訣卻沒有讚同楚默的看法。

  而在不遠的城樓上，江尚也問了周放相同的問題。

  周放不假思索便道：“廖明寬是袁曉天那匹夫的親傳弟子，雖然修行速度有些不盡人意，但也得了幾分他的真傳，古烈要勝之，除非有不為人知的險招，否則應是無可能。”

  “那日晚宴，周兄極力邀請古烈，不曾想對他的實力竟是這般看輕。”張斂不鹹不淡的插了一句。

  雖然他也覺得周放的話有道理，但古烈現在跟他是一條船上的，他自然是偏向於古烈。

  “我隻是就事論事罷了，境界的差距並非不能以其他手段填補，但若差距太大，再多的手段也不過是徒勞，年輕人多有傲氣，若是經此一敗磨礪一番，也不見得是壞事。”

  “總而言之，這場比鬥結果已經顯而易見，古烈落敗，隻是時間問題。”

  聽完周放的話，一直沉默的朝焱點了點頭，他和周放的想法一致。

  一個普通的修士，若是天資有限，從二境初品到二境巔峰，需要數年甚至更久時間的修習，境界上的差距的確很難跨越。

  “廖明寬，請賜教！”

  離著慕楓不遠的地方，廖明寬停下了步伐，他的聲音在雨中聽的不算清晰，但眼裏的蔑視，慕楓看得分明。

  慕楓轉身朝向他，微微頷首。

  這個動作讓廖明寬心中怒意頓生，因為那個動作，是前輩向後輩指點時才會做的。

  “你很狂妄”廖明寬壓著自己的怒氣。

  “何為狂妄”慕楓神色淡淡。

  “你說什麽？”廖明寬對慕楓的話有些不解。

  “不自量力者，是為狂妄。”

  “好一個不自量力，但在我看來，不自量力者，便是你！”廖明寬大笑。

  “愚者，總有萬般理由。”

  慕楓從始至終都是麵無表情，他以二境初品應戰二境巔峰，在外人看來的確是自不量力，但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連直麵生死的勇氣都沒有，又談何修行。

  “古烈，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誰是愚者，難道不是一目了然嗎！”

  “雲城劍場的人，都這般聒噪麽！”

  “既然如此，就劍下見真章吧！”

  廖明寬緩緩拔出了手裏的長劍。

  “拔劍吧！”

  “要打便打，廢話著實多！”慕楓手腕輕轉，把手裏的佩劍插在了地上。

  廖明寬目光一沉，手中長劍寒光大漲。

  元氣外放！

  二境巔峰的元氣外放，已經頗具規模，雖然無法和通玄境的元氣離體相比，但對於慕楓而言，也不容小視。

  “我先讓你三劍，免得你輸了之後說我仗勢欺人！”廖明寬舉劍指著慕楓，語氣裏自是一股嘲諷之味。

  江岸上，已是劍拔弩張之勢，而原本細微的小雨卻忽然漸漸有了滂沱之勢。

  大多人已經看不清江岸上的情形，隻有兩個模糊的身影，在對峙著。

  “元氣離體！”楚默淡淡的神色徒然一動！

  別人看不到江岸上的情況，他卻能看得一清二楚，慕楓身前插著的那柄佩劍，正在一絲絲的往上提。

  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雨中對峙的那兩人，那柄佩劍似是被人遺忘，就連隔得不遠的廖明寬，都沒有發現這個細微的變化。

  “楚兄可是有什麽發現了？”

  李訣對楚默的變化感到不明所以，能讓楚默有所反應，還真是少見。

  “我收回之前的話”

  “楚兄是覺得，古烈會敗？”李訣不解。

  “他撐不過三劍！”

  李訣眉頭一皺，如果是正常的二境巔峰對二境初品，那後者撐不過三劍沒什麽好奇怪的。

  雖然他也覺得古烈會輸，但以他的感覺，古烈並不簡單，兩人的比鬥就算最後是古烈落敗，廖明寬也絕對是險勝。

  隻不過雨勢突然變大，對古烈倒是更為不利了，二境巔峰對元氣的感應和掌控都要高於二境初品，雨勢太大，會阻礙古烈對元氣的操控。

  但也不至於擋不住廖明寬三劍！

  “就因這雨勢，楚兄就推翻了之前廖明寬必敗的言論，是否有些武斷了？”

  楚默卻沒回答李訣，而是盯著那柄普普通通的佩劍。

  “五境巔峰，當真不可小視！”一處無人關注的角落裏，一個樣貌平平，衣著普通的少年讚歎到。

  “元氣離體是掌握飛劍的必經之路，世人皆以為，內觀之外放，通玄之離體，妙法之飛劍，亙古不變，實則萬法皆有其道，境界是死，修行卻是活。”

  身旁的一名老者，接過了這名少年的話。

  “老師之言，弟子謹記。”

  “二境初品，很好！”

  “為何很好？”少年不解。

  “你日後便知”

  少年見老者不願回答，便不再問。

  除了楚默和這一老一少之外，還有一人也發現了慕楓佩劍的變化。

  他就是剛剛來到江岸邊的袁曉天。

  “此子，日後必定不可限量！”

  他看向雨中的廖明寬，眼中帶著幾分惋惜。

  “為何還不出劍，我說過讓你三劍，便決不食言！”

  慕楓卻似有所感，轉頭看向了那一老一少的角落。

  “五境”

  有點意思，他嘴角輕挑，下一刻便如離弦之箭般，向廖明寬極速掠去。

  而那柄佩劍，則在他之後，出鞘而起，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