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府安頓了半月有餘，每日閑暇時，石皓都會打量那把柴刀，烏黑發亮，刀柄和刀刃連為一體，不知用什麽材質打造的，異常鋒利，即便是參天大樹，在它麵前，也是無比脆弱。

  前世，據爺爺口中所說，這柄柴刀在劉家已經相傳了十幾代，傳言是一位遊方道士所贈。雖說是傳言，不過這把刀卻是鋒利無比，所以在石家一呆就是數百年，被視為傳家寶。

  對於穿越這種事情撞在自己身上，石皓覺得不可思議，可既來之，則安之。回去是不可能了，那麽唯有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

  ……

  次日，內府柳管事來到廚房，環視了眾人一番，頤指氣使道：“哪位是石皓，站出來讓本管事好好瞧瞧。”

  劉伯上前道：“回管事，石皓上茅房去了，不知管事有何吩咐。”

  柳管事陰陽怪氣道：“這石皓好大的能耐，不生不響，巴結上了小姐，連老爺都要點名見他。哼，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可別落在本管事手上，否則饒不了他。”

  劉伯心中一凜，不禁為石皓擔心起來，其他廚伕則一個個幸災樂禍，昨日石皓在後院逗留許久才歸，十有八九是討了小姐歡心，得了不少賞錢，他們嫉妒之下，打從心底希望石皓倒黴。

  這時，石皓匆匆歸來，柳管事瞧了他一眼，確認他是石皓後，便領著他徑往前堂偏廳走去。

  “還愣著幹嘛，進去吧。”

  石皓道：“有勞柳管事了。”

  柳管事的態度不好，石皓卻是不以為意，不管這次謀劃成功與否，他都不會留在劉府，何必跟這種小人物一般計較了。

  門是敞著的，透過地上的人影，石皓知道劉正風在裏麵，微微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進去。入眼處，主位上坐著一個身穿醬色繭綢袍子，矮矮胖胖、猶如財主模樣的中年人。

  石皓跪倒在地，大聲道：“小人石皓見過老爺。”

  劉正風目光如電，打量他一番，厲聲道：“你便是石皓，可清楚本府的規矩，妖言惑眾者，仗打五十，趕出府內！”

  若是一般仆人，怕是會被劉正風的威嚴氣勢嚇到，可石皓前世因為工作原故，也有幸見過幾位大人物，擱在古代也是四五品官員，這會心態如常，不卑不亢道：“老爺明鑒，並非小人造謠，金盆洗手乃是小人親耳所聽。”

  劉正風眉頭一皺，道：“是府中何人告訴你的，給我從實招來。”

  石皓搖頭道：“非是從府中聽來，而是小人前幾日奉鄧管事之命，出門采購府中所需食材。因早上未曾吃飯，便在城西一家餅攤買了幾個燒餅，無意中聽到兩個攜帶長劍的勁裝漢子議論金盆洗手之事，因為事關劉府，小人便多聽了幾句。”

  石皓早就想好了說辭，他不怕劉正風去查，前幾日他的確出了府。

  劉正風臉色一沉，金盆洗手這事隱秘，還是前幾日派人前去通知五嶽劍派，如何就傳了出去，這事透著蹊蹺。沉吟了一下，他問：“你可聽到事關二人的來曆？”

  石皓道：“回老爺，那二人並未說是哪派門下，不過言語間對嵩山派推崇至極。對了，其中一人叫史登達。”高明的謊言，七分真，三分假。五嶽劍派，表麵親近，私底下卻是勾心鬥角，爭名奪利，衡山派與嵩山派不合，事關金盆洗手之事，劉正風豈能不上心。

  “如此說來，這二人是嵩山派的人。”

  劉正風心中信了七分，石皓不是江湖之人，卻將這事說得有鼻子有眼，顯然說的是實話。

  石皓道：“這小人不知，不過那史登達卻說，金盆洗手那天，會有三位長輩來這衡山城，將魔教餘孽一網打盡。”

  “什麽！”

  劉正風大驚失色，他與曲洋之事向來隱秘，即便是自己的弟子也不知情，這事如何被嵩山派的人知道了，這下麻煩了。嵩山派一向以五嶽之首自居，與魔教勢不兩立，若是奔著曲洋之事而來，這金盆洗手隻怕中途出變故了。他本意是借金盆洗手投身仕途，不再過問江湖世事，這樣即便與曲洋的事情日後被人知道了，也不會連累衡山派清譽受損。

  石皓心中微微一笑，有自己刻意提醒，事情若還是按原來的曆史發展，那劉正風枉為正派高手。

  “石皓，你告發有功，老爺提拔你為內府主事，於柳管事一同打理府中諸事，你可願意。”

  劉正風目光迥然，盯著石皓。

  石皓心中苦笑幾下，道：“小人謝過老爺。”

  劉正風不動聲色：“你起來吧，聽小姐說，你動了習武念頭，想拜入五嶽劍派。”若這事屬實，石皓於自己有救命之恩，將他舉薦給衡山派，倒也無可厚非。

  石皓精神一震，喜道：“回老爺，對江湖之事，小人很是向往，做夢都想行俠仗義！”

  劉正風道：“可江湖並非你所想得那麽簡單，勾心鬥角，恩怨情仇，我輩過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稍有不慎，小命都不保，還不如普通老百姓幸福。這樣的生活，你還向往麽。”

  石皓鄭重道：“向往，佛說：一念向善，一念為惡。隻要清清白白做人，何懼一死。”

  “好，雖然你過了習武年齡，可這秉性難得，若入了武學之門，縱然不能成為一名內家高手，但也可以練些拳腳功夫防身。”

  劉正風本身是一流高手，不管內力還是劍法有著很深的造詣，他見識不凡，看出石皓毫無武學根基，這個年齡學武，隻能學些粗淺的外門功夫。

  外門功夫以拳腿掌爪為主，走的是剛猛路線，力量雖大，對身體的損耗卻大，在與敵相鬥中，隻能速戰速決，若一旦陷入僵局，後繼乏力。

  石皓卻道：“老爺說的極是，隻要能學功夫就成。”

  射雕世界，洪七公就靠外家功夫擠身五絕之列，裘千仞的鐵掌功也是外門功夫，可見不管是內家功夫還是外家功夫，隻要練到化境，威力一樣不俗。

  劉正風笑道：“你能這麽想就好，你先下去了，等有合適的機會，我會推薦你進衡山劍派！”

  “小人謝過老爺。”

  石皓大喜，衡山派傳承已久，還在華山之前，掌門莫大劍法精湛，詭異淩厲，論功力不在嶽不群之下，劉正風也是赫赫有名的正派高手，若能拜入他們任何一人門下，也不枉自己一番良苦用心。

  等石皓一走，劉正風臉色大變，本來已經計劃好的事情，看來要重新布置了，否則自己一死倒沒什麽，連累了好友曲洋，自己就是做鬼也不會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