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狠狠瞪了她一眼，麗迪雅不由得停了嘴。

  過了會，麗迪雅才緩和語氣詢問：“餐廳真要倒閉了？你沒其它辦法嗎？”

  “現在隻有一條路可走了。”費爾南說：“你和我一起登門道歉，想辦法得到蕾婭和她丈夫的原諒。”

  “你要讓我和那個村婦道歉？不，我才不幹！”麗迪雅堅決地說。

  “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非讓那個女人來我餐廳工作，現在哪有這麽多事？”

  解雇她的可是你自己。麗迪雅腹誹道。可是費爾南的表情太凶惡，她沒敢說出口。

  麗迪雅百般不情願，但在費爾南的威脅下還是拖拖拉拉換了衣服，和丈夫坐上馬車去拜訪曉忍家。

  費爾南事先了解到曉忍已經搬家，他讓仆人先送了拜帖，然後前往花園大道。

  馬車停在花園大道十六號。麗迪雅看著這座更勝自家宅邸的豪宅，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是那個村婦的家？她是這裏的仆人嗎？”

  費爾南按了門鈴，管家貝爾過來開門。貝爾冷冷地掃了費爾南一眼，把倆人讓到客廳。客廳裏蕾婭正在等候。

  麗迪雅瞅著蕾婭身上漂亮的禮服長裙，心裏推測這是哪個名匠的作品。出於嫉妒麗迪雅沒有向她搭話。

  過了會曉忍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穿的沒有蕾婭那麽正式，下身西褲上身白襯衣，襯衣半敞。但是衣服本身可以看出檔次不低，而且這種隨意的家居打扮更讓兩個來客產生不被重視而低人一等的心理。

  麗迪雅此時更覺驚訝。在她狹隘的觀念裏，農夫都是醜陋、粗魯的。她聽說蕾婭嫁給農夫後，想象的畫麵自然也是如此。可現在親眼見到的蕾婭丈夫完全背離了想象，這樣英俊的年輕男子出現在舞會上也是最受關注的。

  曉忍貼著蕾婭坐下：“費爾南先生，好久不見了。你好像變憔悴了？”

  費爾南擠出笑容：“這幾個月的事情，不由得我不憔悴。曉忍先生，你的手段實在高明；我承認，是我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費爾南先生，我的目的不是讓你認輸。”

  “我知道，我知道。我今天是來開誠布公的。”費爾南說：“為表示自己的誠意，我要對之前給你們的所有冒犯作道歉，請原諒我的無禮！”

  費爾南站起身子，對著曉忍和蕾婭深深鞠躬。他的頭低得、就像當時讓蕾婭向客人賠禮道歉一樣。他維持了好一會兒低頭的姿勢，然後轉過來催促麗迪雅：“快點，你也來道歉。”

  麗迪雅都要氣炸了。費爾南的唯唯諾諾和蕾婭丈夫的從容形成鮮明對比，嫉妒和氣憤充滿了她的大腦。

  “費爾南先生，你自己不要臉，我還要呢！”她大聲嚷道。

  費爾南厲聲斥責麗迪雅，被曉忍用一個手勢阻止了。

  “費爾南先生，我很高興你的誠意，也樂意接受你的道歉。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道歉與否已經沒什麽關係了。”

  費爾南想起之前曉忍說過他另有所圖，急忙問：“你想要什麽？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曉忍伸手攬住蕾婭的肩膀：“我要你的餐廳。”

  費爾南愣了好一會兒，露出不知所措的笑容：“你不能這樣，哈哈。我隻有這一家餐廳，沒了它我就等於失去一切。”

  “不不，你還遠沒有失去一切。你肯定有不少積蓄，實在沒有還可以賣掉自己的宅邸。要維持現在的生活是不可能了，但是這些資產足夠你以體麵人生活好久。了解一下貧乏的生活很有益處的，費爾南先生，我十分建議你帶上尊夫人體驗一番。”

  麗迪雅震驚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看到費爾南臉色蒼白，他握緊雙拳，額頭上青筋冒起。

  “你個混蛋！你不能這樣做！你沒有權利拿走我的餐廳！”他揮舞著拳頭怒吼道。曉忍則麵帶笑意看著對方。

  費爾南不停揮舞拳頭，但他並不敢上來動武；對象是個女人還好，一個年輕男子肯定比自己健壯得多。

  他臉色蒼白，理智總算從憤怒中得到一絲喘息：“對了，你不能這麽做，你做不到的！我是高級餐飲行會的會員，行會是會保護我的；行會不會允許你以這樣卑劣的手段奪走我的餐廳！”

  “你錯了費爾南先生，我早就得到了行會的許可。”曉忍得意地微笑：“隻要你一轉手餐廳，我就是唯一有資格的購買者。”

  “為什麽？”

  “隻需要一個承諾。在我得到餐廳後，依然會以現有價格給行會提供陸走魚。”

  費爾南呆住了。任何行會都是為追求利益存在的，顯然曉忍能提供的利益遠遠大於費爾南。他已經是個棄子了。

  費爾南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命運。他呆呆地坐著，好長時間都一言不發。而麗迪雅看著丈夫，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打算用多少錢買我的餐廳？”費爾南終於開口。

  “三萬。”曉忍幹脆回答。

  才三萬。費爾南聽了精神恍惚。這家餐廳原本每年能給自己帶來十幾倍的收入，現在卻隻能以這個價格轉手。

  費爾南沒有回應，帶著麗迪雅落魄離開了。

  一個月後，費爾南同意了餐廳的出賣。價格就是三萬。

  ……

  自從費爾南高級餐廳關閉後，賈妮絲已經半個月沒工作了。

  倒不是她找不到工作。作為四階烹調師，她完全不愁下家。因此她十分從容，打算先休息一段時間，以後再考慮工作的事。

  她知道老東家是被惡意排擠掉的，而且罪魁禍首是從前被趕出餐廳的女員工。畢竟那個嘮嘮叨叨的老板娘，嘴裏根本藏不住事。

  不管麗迪雅對蕾婭的形容有多麽惡毒，賈妮絲對此一無所感。費爾南餐廳給自己提供薪水，但她還不至於對他們感恩戴德。

  從一般角度來看，費爾南和麗迪雅也不算理想的老板。

  賈妮絲去逛了一圈生鮮市場回來，在自家公寓樓底下抽煙。

  她喜歡抽煙，卻不喜歡家裏滿是煙味。煙草的味道會附在衣服、桌布甚至食材裏，這讓她很討厭。

  她熟練抽出一張煙紙，裹上濾嘴和煙草，再把煙草壓實。商店裏能夠買到製作好的香煙，但她還是偏愛自己做的手卷煙。

  給卷煙點上火，她背靠牆壁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打量過往行人，感覺愜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