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名叫錢立強，沒有人知道他和縣委書記秦銘陽到底是什麽關係，關於這一點陳文明也沒有說，鍾向陽也不想打聽得那麽清楚。

  錢立強開車到了石頭山碎石場現場，看到鍾向陽正在碎石場和工人正在進行交談，碎石場的工人都是吳家村管區的村民，這些人沒有在工廠打過工，鍾向陽怕出事情，一直在交代他們要注意安全。

  因為他和滕南春之間的關係，在這一點上他算是為滕南春把關，因為一旦出了問題鍾向陽也不好交代。

  隻要是官場中人，手中或大或小都有一定的權力，所謂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即便是具體執行辦事的小鬼兒，他們手中的權力，也會讓那些商人頭疼。

  別的不說，就說鍾向陽這個人，陳文明一再打招呼，甚至就當著錢立強的麵打了好幾次電話，但是鍾向陽該不賣麵子還是不賣麵子。

  而且，錢立強也找了鍾向陽好幾次，但是鍾向陽一點麵子都沒給，這件事還是沒辦成。

  錢立強不止一次地暗示鍾向陽，這件事情辦成之後一定會給他好處，但是鍾向陽就是不鬆口。有很多初入官場的人麵對撲上來的商人，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以為那些商人的殷勤討好，刻意巴結，是因為他們人好而不是另有所圖，很多商人雖然學曆不高，談吐也俗氣，但是他們對於利益的追逐，對於人情的把握確實比大部分官員還要精明得多。

  鍾向陽之所以不動心，是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有風險，而且在他和鐵文麗聊過了之後，更是謹言慎行，對這種事情一再小心，而且這些商人大部分都是老油條，都是吝嗇鬼，黑心鬼，因為他們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會在暗中計算成本，他們那種表麵看來視金錢如糞土的做派，隻不過是批了一件大方的外衣，計算成本是商人的本質，這是他們吝嗇的一麵；黑心的一麵是他們大多數會記黑賬，他們以此自保也好，或者是日後要挾你也好，總之無論出於什麽目的，他們真的大多數都會記賬，隻有記黑賬才能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這些商人可以交往，可以利用，但是不能拿他當朋友，因為他們也不會把你當朋友，哪些話該對他們說，哪些話不該對他們說，一定要有分寸，因為你說的一些有用的信息使他們得到了好處，他們來感謝你的時候，自己心裏得有數。

  如果對他們的孝敬來者不拒，小心那些孝敬裏都藏著繩索，隻要你被那些繩索拴住了，以後你就是他的牛馬，讓你往東你就得往東，讓你往西你就得往西。

  這些都是徐陽冰筆記裏記錄的，鍾向陽牢牢地記在了心裏，雖然他現在開始和陳文明合作，但明白這裏麵哪些地方是坑，決不能在這種事情上栽跟頭。

  錢立強們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他們算計人的本事，挖坑的本事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一旦你上了他的賊船，你就隻能給他們進行利益輸送，能的時候皆大歡喜，一旦你不能了，甚至要和他們分道揚鑣時，他們資本家的嘴臉就會顯露出來，劃清界限是不可能的，永遠不可能，你想把吃進去的吐出來，吃進去的東西還能吐出來嗎？吐出來就沒事了嗎？哪有那麽好的事？女表子無情戲子無義，商人重禮輕別離，這些老話兒可不是簡單說說的。

  終於，錢立強看到鍾向陽忙完了，急忙跑上去，彎著腰遞上了煙，但是鍾向陽擺擺手沒有接。

  “今天叫你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關於飼料的事，我谘詢過養殖戶了，他們普遍反映飼料的質量有問題，老錢，你是不是真想做我們的生意，你也看到了，現在養殖場正在擴大，這些養殖戶下一步肯定要擴大養殖規模，需要飼料肯定是大批量的，你如果想做這個生意就把質量搞上去，別搞一些劣質飼料，還想賺個高價，你以為這些人都傻嗎？鍾向陽問道。

  “鍾書記，沒問題，質量方麵我能保證，另外在價格上能不能照顧一下？錢立強問道。

  “老錢，別的不說，如果你能拿下這個養殖場所有的飼料供應，你肯定要發大財的，所以我和陳書記也說了，他也同意，如果你的飼料質量搞上去，價格可以高一點，但是不能高的離譜，因為老百姓賺錢不容易，我們不能太黑了，對吧？

  雖然錢立強很想罵娘，但是沒辦法，因為他已經深深地知道了鍾向陽這個人不好打交道，即便是陳文明打了那麽多次電話，他才讓自己過來談一談，自己之前來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對對對，這個是一定的，價格的話，能不能按照現在我提的這個價格？錢立強小心地問道

  “價格以後再說，你先把飼料質量提上去，給我們提供一批試用的高質量飼料，以後的飼料都要按照這個標準供應，如果比這個標準低，這些養殖戶要求退貨的話，那我就真的沒有什麽辦法了，因為你的事情我已經和養殖戶打了保票，保證質量能達標，如果不達標，就是我和陳書記在替你背黑鍋，你覺得你好意思嗎？鍾向陽說話處處帶上陳文明，就是要讓錢立強有所忌憚，因為這件事情他找了陳文明好幾次，陳文明又把事情推給了鍾向陽，現在鍾向陽終於肯和他打交道了，這個時候正是鍾向陽立威的時候，他必須要讓錢立強知道自己的底線在什麽地方。

  “是是是，沒問題，我保證質量沒問題，另外鍾書記，我今天晚上請了陳書記去縣城一趟，您看您要不要……

  “老錢，我就給你強調一件事，保證飼料質量，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和我談，你直接和陳書記談就好了，陳書記怎麽說我就怎麽做。鍾向陽痛快地說道，但是並沒有接受錢立強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