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謹慎的挪動到沙發前，上下打量後，才按照引導的指示坐了下來。

  大殿四周的景物單調而且紅得深沉，卻讓朱顏感覺到歲月流金的曆史沉澱。

  他仔細打量，確認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觀。

  “是不是很美？”沉穩的男子聲音在他對麵響起。

  “刹那星。千年之前，它冰天雪地，千年之後，它化身煉獄。”

  男子五官溫和，短發犀利，身形矯健，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服裝，他指了指天邊的恒星，慢悠悠的說道。

  ”這是聯邦在午夜域發現的全新星球，由開拓軍團獨立開發，或許過兩年，國內的遊客就能前往欣賞恒星末日的美景了。“

  朱顏點了點頭，卻對他的話不以為然，他眼神掃過石柱和宮殿，粗獷的線條充滿了原始和異域的風情，不太像是光榮聯邦特有的王道肅穆風格。

  看到朱顏的眼神，男子微微一笑：“我叫嚴道成，聯邦駐舞門號辦事處，武官！”

  “武官？”朱顏有些愕然的看向男子。

  “不錯。”嚴道成揮了揮手，示意朱顏看向眼前的全息投影。

  四幅流光溢彩得大腦形象立體得呈現在他麵前。

  “從左到右，第一幅是你在新京市登船時的腦波圖。“

  ”第二幅是兩天前，你再次登船留下的腦波圖。”

  “第三幅剛剛，你剛才進入辦事處采集到的腦波圖。”

  “最後一幅是三個月前，你參加畢業考試時留下的腦波圖。”

  “你看看有什麽不同？”

  朱顏心中一驚，他仔細觀察著四幅影像。

  無數代表信號交換的光點，依據密度不同，層層疊疊組成明暗分明的大腦形狀。

  十幾種用不同色彩標識，極光般的光暈，拱衛著大腦。

  呼吸間，大腦中明暗光點有規律的律動。

  隨著不同位置光點的強弱變化，相應的幾種光暈也像章魚的觸手般，同步的迅速膨脹收縮。

  盡管明暗光點律動規律複雜，但是朱顏依然發現，影像之間雖有些許的差異，卻依然有著一脈相承的關聯。

  雖然不明白腦波圖顯示的信息，但是他肯定和思維方式和記憶有很大關係。

  隻是，為什麽他和原主的腦波圖如此相似？

  莫非又是烏黯之環幫助了我？

  想到烏黯之環在辦事處門口的異動。

  撓了撓頭，朱顏故作疑惑的抬起頭。

  “是不是發現沒有不同的地方？”

  “當然沒有，如果有，你根本就沒機會見到我了。”嚴道成微笑著示意朱顏聽他講解。

  “兩年，我在舞門號擔任了兩年武官。“

  ”總共遇到四名管家係統崩潰的少年，”他笑眯眯的伸出四根手指，展現在朱顏眼前。

  “其中三名被直接剝離大腦！”四指合攏，做了一個血淋淋的”挖“的動作。笑容中滿是惡趣味。

  “他們被關押在冷冰槽中等待審判。“

  ”然後在虛擬世界一個漆黑狹窄的牢籠中，神智清醒的，度過剩餘的一生。”

  “而你是第四名。”他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愜意的靠在座椅上，觀察著對麵少年的表情。

  “然後了？”朱顏言情平靜，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樣子。

  “……你居然不擔心？”嚴道成頗有些驚訝。

  ”我為什麽要擔心，我能坐在這裏和你說話，肯定和他們不一樣！”朱顏撇了撇嘴，想嚇唬我？做得這麽明顯，真當我看不出來？

  ”嗬嗬，有意思。“嚴道成伸出一根手指，表情嚴肅，一字一頓：”你的確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是頂替者！“

  “是生活在黑暗中，卑劣醜陋的老鼠。”

  ”那些惡心的家夥，專門誘拐單純的聯邦少年，哄騙他們注射阻隔劑，封閉管家對外的聯係。”

  “然後活生生的挖出他們的大腦，再把自己肮髒愚蠢的腦袋填到那個身體裏！“刀鋒般眼神殺氣四溢。

  朱顏皺起眉頭，嚴道成的話語讓他稍有不適。

  他自以為對這個世界有些清醒的認識，或許在利益上，存在戰爭爭端，但本質上更偏向光明富饒的文明世界。

  他完全沒想到它比他想象得還要惡劣殘忍。

  果然，人性本惡，和文明，和富裕，和科技發達都沒有任何關係。

  發達的科技反而給了人更多為惡的手段。

  ”你知道他們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嗎？“嚴道成的話打斷了朱顏的思緒。

  “為了什麽？”朱顏想不出有什麽值得他們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為了一個聯邦公民的身份！“

  “諸星域並不是天堂，聯邦內的生活花團錦簇，並不代表其它的地方也和聯邦內一樣美好。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黑暗肮髒。”

  看見朱顏若有所思的樣子，嚴道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你以為他們不知道頂替者會經曆重重驗證，成功者寥寥無幾嗎？”

  “不，他們很清楚。”

  “因為他們的生活遠比想象的還要艱難痛苦。”

  “據我所知，當這些頂替者們決定走上這條路，就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他們甚至割裂了所有的親情愛情，對於他們的家人，他們已經是個死人，無論會不會成功，都注定一輩子不會再聯係的死人。”

  “說實話，我很認同這些人的狠厲，如果不是他們把目標放在我們聯邦公民的身上，我會很樂意放他們一馬。”

  他話語中藏著的意思，讓朱顏頗為吃驚。

  “知道我為什麽會和你說這些嗎？”他停了話語，看著抬起頭的朱顏。

  朱顏臉色平靜的搖了搖頭。

  “因為你是軍屬，還是開拓軍的軍屬。”嚴道成表情鄭重的說道。

  “管家係統自然崩潰的可能性大約千萬分之一，其它無論是阻隔劑，還是別的原因，想要中斷管家對你身體的監控，想要阻斷管家的安全警報，都必然是惡意的！”

  “走出國門，看清這個世界，這才是成年禮的本意。而不是給你們一個機會尋歡作樂。”

  “想不通這個道理，就一輩子呆在國內，混吃等死，別想得到國家的培養。”

  “隻是作為前開拓軍的一員，我不希望看到，我的同僚後代，在我的麵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