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甚至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表現還不如能階二的小孩子們。

  他親眼看見幾名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從他麵前走過。

  按照他所在的位置，和他一步一挪，甚至偶爾還會被打回原地的速度計算。

  恐怕沒有四五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他根本靠近不了終點站。

  ……

  似乎是感覺到朱顏的無奈，烏黯之環淡薄到難以察覺的意識輕輕的碰觸了朱顏心靈。

  輕微而簡略的話語在他心底響起：“試……試……”

  試什麽？

  朱顏滿臉疑惑。

  還沒等他細想，有著精美鏤空坡邊的陰陽魚，明暗不定的在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來，仿佛在急切的展示著自己的存在。

  他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陰陽魚。

  本來因為他的忽視而隱匿不見的陰陽魚，一邊光彩照人，一邊幽暗深邃，兩者圍繞著微不可見的暗金色小球逐尾而遊。

  小球由暗金色和淡黑色兩種光絲纏繞編織。

  此時暗金色的光絲正緩慢轉化成淡黑色光絲，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光華，為陰陽魚增添了幾分靈性。

  隨著朱顏的意誌集中，大量的光華從小球上流動到陰陽魚幽暗的一邊，依據著某種規則，在複雜的線條中快速遊走，最後匯聚在最中心的位置。

  一點黝黑的光澤從中誕生。

  光澤迅速擴大，並脫離陰陽魚。衍生成一圈幽暗的光波。

  它遊走在虛幻和真實之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並堅定不移的擴散開來。

  僅僅出現在朱顏的視野裏，不被任何監控設備所察覺，卻輕易的渲染了整架飛車。

  在他的眼中，一呼吸的功夫，無數暗淡的斑點從內到外的汙染到飛車每個角落。

  朱顏皺了皺眉頭，如果不是有“這架飛車，它是活的，它在看著我”的怪異感覺浮現心頭。

  他甚至錯以為光波和斑點都隻是他自己的幻覺。

  奇妙的是，這種怪異感覺，並沒有讓他感到難以接受。

  實際上，它讓他感覺即親近又自在。

  仿佛整個飛車都是他身體意誌的延伸，聽話而乖巧。

  閉上雙眼，朱顏沉浸到對飛車的操縱之中。

  與因應激反應而產生的機械運動完全不同。

  此時的飛車充滿了靈性，每個晶胞，每個模組都在踴躍歡呼著，迎接著他的到來。

  它們即單純簡單又乖巧熱情，完美的契合了他的一舉一動。

  在他感知中，它們就整裝待命的軍隊等待著他的指揮。

  朱顏暗暗吃驚，他完全無法理解，烏黯之環是如何給冰冷的機械賦予類似生命的智慧。

  “契合度”三個字從他的記憶深處裏冒了出來。

  這是原主從虛擬世界聽來的都市傳說。

  充斥著神話意味的故事裏。

  描述了駕馭著高契合度人型鋼鐵巨獸的少年，在黑暗都市裏除暴安良，消滅各種異形怪獸。

  他還聽說職業聯賽每個明星，都是先尋找到和自己契合度最高的戰爭器械。

  而後才有成為明星的資質。

  大概就像他原世界中飛簷走壁的武林高手傳說一樣。

  都是來自人類對美好事物的想象。

  不過，朱顏覺得用高契合度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態毫不為過。

  如果他猜測得沒錯，烏黯之環提供的增幅是一個一體兩麵的能力。

  一方麵增強了自己的操縱能力，另一方麵增強了自己和器械之間的聯係。

  現在，在烏黯之環的支持下，唯一阻礙他順利操縱飛車的，隻剩下他本能的約束。

  而他也有了解決問題的方案。

  朱顏自認為不是什麽天才。

  沒有辦法在短短的時間內，克服二十多年積累的本能。

  所以他決定順應自己的本能，改造飛車的操縱方式。

  和那位不知名操縱師的打鬥，給了他靈感。

  而烏黯之環為他提供了，實現這個想法的強力武器。

  ……

  如果說他最初駕馭的飛車，是一個感知還算靈敏，身體卻已經老朽的老者。

  那麽現在的他就是感知不僅靈敏，身體還強壯靈活的少年。

  遵循著他的意誌，飛車的六條蜘蛛腿，借助晶胞的延展性，一段段分別向橫豎方向交錯膨脹收縮，然後行雲流水般編織纏繞。

  半響的功夫，一個四肢粗壯，挺著碩大肚子卻沒有頭顱的怪異高大身姿，聳立在內壁之上。

  兩條分別由三隻動力腿纏繞組成的強壯下肢，支撐起碩大的駕駛艙。

  模仿了反曲形的彈性結構，看上去充滿了力量。

  兩隻巨大的三趾腳掌，牢牢的抓緊崎嶇不平的地麵。

  按照朱顏的計劃，三角形的腳掌充分發揮了晶胞的延展特性，以腳趾為中心，盡力拉薄成魚蹼般的結構。

  “刑天，以後你就是刑天了！”朱顏左顧右盼，非常滿意自己創造的形象，給他取了個記憶裏神話的名字。

  形態的改變並沒有改變它的操縱方式。

  此時的刑天依然需要對八隻動力肢分別操控。

  甚至因為糾纏在一起而難以行動。

  將糾結纏繞的三隻動力腿的操縱信息整合在一起。

  並為其設計出完美發力又不互相幹擾的運動模式。

  這才是真正困難的地方。

  就像為全新的硬件體統，編寫全新的控製係統一樣。

  這是超脫原有控製係統之外的全新模板。

  如果不是高契合度下，他對飛車每個部件都了如執掌，以他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龐大的工程。

  深深的吸口氣，在朱顏的操縱下，刑天輕輕的挪動了小小的一步。

  如此簡單的動作，卻衍生出泛濫的信息流充斥視野。

  即便是有烏黯之環增幅的輔助，依然讓朱顏差點不負重荷。

  一百九十六個發力區互相聯動，就像人體的肌肉群一樣。

  每個發力點的輕微變化，都會引發難以數計新的可能。

  想要在短短的時間內，尋求最優解是件近似不可能的事。

  像是走在鋼絲上的雜記師，朱顏艱難的嚐試用兩隻上肢滑稽的保持平衡。

  最後還是狼狽的四腳朝天摔倒在地。甚至掙紮良久都沒有再次站起來。

  麵無表情的，朱顏操縱著刑天一次又一次，做著看似徒勞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