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撞開房門後，柳夫人母女二人正相擁而坐靜坐，麵對來勢洶洶三人，柳夫人並未驚慌。

  “王爺，李公子……”

  柳夫人起身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來意，我可以助你們出去，我母女二人的命是李公子所救，若能還此恩情，也算公平。”

  “夫人，我……”

  李總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什麽，門外守衛紛擁而至，柴修和柴婉迅速挾持住柳夫人母女。

  “你們先退後！”柳夫人向眾兵命令道：“他們隻想脫身，不會傷我，先去保護將軍。”

  眾兵忌憚不敢上前，但也不願就此離開，柳夫人的命令沒有起到真正作用，他們僅僅向後退了一步，仍然圍堵在房門前。

  柳夫人眉頭微皺，一邊說話一邊主動向門外慢慢走出，以此來逼迫眾人後退。

  “我會盡力助你們離開，若他們不肯罷休，我稍後以死相逼，但有一事相求，王爺身為皇親國戚，應以國事為重，無論你們對將軍有何誤解，能否請各位放過將軍？今日戰事凶險，萬望三思……”

  “我柳家人，如何能向人求饒？”

  隨著那喝聲，柳燁率眾匆匆趕來，提劍直指李總道：“枉我柳某有眼無珠，得你這卑鄙小人作祟坑害，今日豈能容你走脫！”

  “將軍！”柳夫人忙叫道：“大敵當前，請速去指揮軍事，此處我自有主意…”

  “夫人連死也不懼，何須與賊子妥協？”

  柳燁並沒有聽進去她的勸告，冷聲問道：“王爺！柳某隻道你心係國家安危，請問有何理由與賊子勾結，對柳某暗行不軌？”

  “既然將軍認我是王爺，便說與你聽！”柴修心想事已至此，說道：“我顧全大局與你協商軍情，於公我問心無愧，但聽說你想占淮南當皇帝，於此特來查探真偽。”

  “無稽之談！”柳燁怒喝道：“柳某隨先皇征戰多年建功立業，遭朝中奸佞小人妒忌，辱我謗我俱是一笑置之，自問忠心不二，公道不辯自明，隻盼皇上聖明，如今卻連你這皇親國戚也陷我虛妄之罪，試問，有何證據？”

  “正因為沒有證據，才容你先抗敵，與李兄隻是湊巧碰上合作，但即便將軍於公於私犯下任何罪錯，我也沒想過動手殺你。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李總要殺你自然有原因，請將軍自省，可曾做下過什麽罪大惡極之事，以致於令人想殺你而後快？”

  柴修的話讓柳燁一怔，隨即喝問道：“李總，你非周國人氏，家鄉更距此甚遠，

  究竟何時何地，柳某與你結下生死仇怨？”

  “這裏人多，將軍不怕醜麽？那我就說了！”李總平靜道：“約二十年前，將軍喪盡天良，曾當著一位小女孩的麵，率眾淩……”

  “你……”

  “李公子！”

  柳燁和柳夫人幾乎同時驚愕呼喊，柳夫人急急道：“李公子，請聽我說，昔日事我夫婦二人已受報應，唯求你放過將軍……”

  不待答話又向柳燁叫道：“將軍，妾身有錯，給你跪下，請放他們離去……”

  她說著果真跪下，柴修原本用刀架著她，遲疑間抬了起來，但又被她主動抓住抵在咽喉。

  “夫人，你這是何苦？”柳燁為之動容，驚道：“一切因我而起，你又何錯之有？”

  “自那日之後，將軍從未笑過，令將軍煎熬至今，是屬妾身未盡……”

  “不可胡說！錯在我，又與你何幹？”柳燁冷眼掃向李總等人，喝道：“速速放人，可留你們活命，否則死無全屍……”

  “各位！”柴修朗聲道：“你們已知我是宜親王，柳燁將軍謀反真假未明，且先不管他，你們若敢對我下手，須請考慮後果。”

  眾兵不為所動，周護衛怒道：“我們與將軍同生共死，曆來將軍受小人排擠從無怨言，若是皇上也聽信讒言，如此昏庸國君……”

  “周護衛！無需你多言。”

  柳燁冷聲打斷道：“王爺，柳某便信你大公無私，你與長公主，將我夫人女兒放開，今日事我不追究，反不反他日自見分曉。”

  “將軍！”柴修笑道：“李總與我是朋友，我自己脫身棄他不顧，豈不是太不講義氣，傳了出去，還讓我柴修有什麽臉麵見人？”

  “若王爺堅持，隻能將你視為李總同黨，他泄露軍情，使我軍死傷無數，今日絕不能放他走，夫人，雲兒…我愧對你們…”

  柳燁望向柳夫人和柳若雲，眼中似有羞愧，麵上表情卻是冷峻嚴肅。

  “將軍又何苦執著？”柳夫人歎道：“妾身若死不怪你，卻不想因你要殺人而死。”

  柳燁收回視線，沉聲命令眾兵道：“刀箭準備，夫人小姐為國捐軀是為大義，宜親王自甘墮落，與奸賊為伍，咎由自取！”

  “慢著！”李總走過來，接過柴修手中刀，說道：“柴兄，你們走吧！我知道你不會真的下手殺人，無論如何也不能連累你們。”

  柴修笑道：“李兄要陷我於不義麽？”

  “絕非如此，義有大小，更是為

  了維護柴兄聲名。”李總認真道：“此事屬個人恩怨，你們牽連進來，並沒有任何好處，此時我最擔心我老婆，你們早點去找到她，有人質在手，一個人和三個人區別不大，反而活動更自由點，我自有安排，相信我！”

  李總並沒有什麽妙計，純粹是不想連累他們，反正有人質，也的確一個人比較方便。

  見他語氣誠懇，柴修思慮片刻，與柴婉對望一眼，終於點頭道：“既然如此，李兄保重。”

  隨後示意柴婉放開柳若雲，兩人離開了場中，但柴修另有主意，他知道柳燁肯犧牲妻女，目前沒有選擇，唯有擒賊先擒王。

  柳燁果然守諾未加阻攔，柴修假意對他抱拳說道：“將軍，大敵當前，望以國事為重…”

  說著忽然縱身突襲，但柳燁身邊太多士兵，還未近身便被刀槍攔截，柴修慌忙閃躲，隻聽得呼喝不斷，餘下眾兵群攻而上。

  “…找死！…”

  “…放肆…”

  “…不識抬舉…”

  其間夾雜著柳燁的憤怒呼喝：

  “王爺，你何必自尋死路！”

  亂刀亂槍之下，柴修寡不敵眾，很快身上添了數道傷痕，柴婉也奮不顧身冒險來救，不多時也嬌聲慘呼，被一槍刺中了大腿。

  見此情形，李總怒不可遏，瞅準柳燁身旁暫時防備空虛，躍步揮刀，照麵就砍。

  “不要！”

  隨著一聲呼喊，柳夫人飛撲而出，衝到柳燁身前，而李總的刀，根本來不及收勢…

  這一刀，重重剁入柳夫人後背。

  她因痛而慘呼，突變狀況讓所有人當場怔住。

  李總也不例外，怔了半刻，才想起繼續向前衝進架住柳燁，此時柳夫人癱倒在地，柳燁蹲下來抱著她身軀，低聲怒吼狀極悲憤。

  “…夫人…夫人…為何…你要救我……”

  “娘…”

  柳若雲泣不成聲，想要衝上前來，被周護衛等人及時拉住。

  柳夫人背上傷口皮肉外翻，仍未斷氣，斷續呻吟道：“將軍…柳郎…別惱…你答應過…不會生我氣…與你相伴我從未後悔…今生不悔…來生也無悔…我們犯過的錯…如今也還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他們走吧，此是我最後一個請求，柳郎，答應我……”

  “殺人凶手，如何能放他……”

  “柳郎！你先讓他們回避…連雲兒一起…全部退下…我們和李公子說說話…壓在心裏二十年…我難受…若再不說…恐怕沒有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