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很久了？

  小家夥點點頭，掰著自己的手指頭算，但是算過一輪又一輪，小家夥沮喪的收回手指，“太久了，算不過來了。

  這座大殿，隻有這小家夥一隻鬼，也沒有其他人。

  葉念念一手拖著他的小屁股，將人抱了進去。

  殿內十分空曠，正廳裏，放置了一個香台，一根粗大的香插在裏麵，靜靜燃燒。

  殿內香火味繚繞，葉念念將小家夥抱到一旁的紅木榻上，坐下，“你一直在這裏麽？

  “嗯嗯。

  小家夥很矮，隻有兩歲的樣子，奶聲奶氣的，可愛極了。

  他鼓起小嘴巴，低哼一聲，“你來晚了，容岐昨天來的，今天天亮走的。

  “他來幹什麽？

  “他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小家夥乖乖的坐在葉念念的腿上，兩隻短短的，肉肉的小胳膊，抱住她的腰，“鬼是靠著一股執念，才留在人世間的，他找了你好久好久，終於找到你了，但是你不記得他，他的執念就消失了。

  葉念念聞言，有幾分失神，“然後呢？

  “他說，他的靈魂將化作無數碎片，散落世界，也許哪天，你們就又能見到了。

  “那你呢？

  “我？小家夥眨巴眨巴眼睛，“我會一直在這裏，因為容岐隻是萬千碎片裏的一個呀！

  葉念念愣住。

  萬千碎片裏的一個？

  “他消失了，你也會跟著消失，你怎麽會還存在？葉念念的語氣，難得有幾分急切。

  “因為容岐生來便隻有三魂六魄呀！

  “你看到的容岐，長什麽樣子？

  “哎呀！看不到啦！每次他來，我都隻可以看到一個輪廓，好美好美的一個輪廓！小家夥撅撅嘴巴，表示不開心。

  “我能看嗎？

  “可以啊。小家夥閉上眼睛，把白嫩的腦門，送到葉念念的麵前。

  葉念念掌心泛起一抹紫光，輕輕的搭在小家夥的腦袋上。

  小家夥的記憶裏，是無盡的孤獨，但是——

  每過百年，都會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來到這裏，輕輕的問他一句，“葉念念來過嗎？

  小家夥搖頭。

  那白色身影，便垂下頭來，身影有幾分蕭條，他靜靜的來，又靜靜的走。

  小家夥歪著腦袋，看著那抹白色身影，撓撓鼻子，就回到殿內邁著小步子走來走去。

  就這樣走過一百年，那白色身影又來問他，“葉念念來過嗎？

  時間，在小家夥的腦海裏，沒有概念，直到——

  昨天！

  “葉念念來過嗎？

  小家夥搖頭，那身影這回沒走，而是坐了下來，背靠石頭，小家夥看不到他的模樣，卻能依稀知道，他手裏拿了一個酒壺，他微微仰著頭，望著星空，喝下一口酒。

  “那你幫我轉告她一句話，好不好？

  “嗯嗯。小家夥眼神清澈，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我叫容岐，我要走了，如果她來，你就告訴她，我的靈魂，已化作無數碎片，散落各地，興許哪天，一個與她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會是她曾深愛過的少年。

  話音落下，那白色身影，便化作無數光點，升至星空，如同煙花綻放過後，落下的光幕，漸漸黯淡，直至消失。

  葉念念將掌心收回來，心情像是大海之上的波濤風雨，澎湃難安。

  他回來了。

  他又走了。

  前麵幾個世界裏，她所感知到的靈魂，是他！

  都是他！

  這個位麵的容岐，也是他！

  多久過去了，終於要回來了麽？

  “喂！喂！小家夥抱住她的胳膊，晃來晃去，“你看到他了嗎？

  “看到了。

  “他說的什麽意思啊？困擾了小家夥很久的問題，他終於碰見葉念念了，可是她來的太晚了。

  小家夥眼中有失落，他白嫩的腳丫子踩在葉念念的腿上，站直，小手輕輕的揉她腦袋，奶聲奶氣的安慰她：“不哭哦，雖然你來晚了，但是他還在哦，沒有消失，你還能見到他的。

  那雙向來冷淡的琉璃眸子，浮出的水汽很快被收了回去，她輕輕的笑，卻不說話。

  容岐隻是一個指引，指引她來到玄門，可惜的是，她來遲了。

  來找小家夥的那個容岐消失，而指引她的容岐，也跟著消失。

  哪有人一死就變成鬼，便能將三魂七魄割開，四處尋人的？

  這個位麵，她曾來過，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容岐的王妃，自然也是她。

  更具體的事，她卻不再記得。

  像她這樣的人，穿梭的位麵越多，記憶力便越不好，直到如今，她連自己是誰，曾經發生過何事，都已不再記得。

  偏偏！

  她還記得那個他！

  她還記得，要維護位麵，按照和平軌跡持續發展下去，隻要她能守住三千世界運行，那個人，便不會在蒼茫大道裏迷路，那個人，就還會回來。

  她如今活著，也隻是為了這個。

  “你要走了嗎？小家夥歪著腦袋看她，撅著嘴巴，很是不舍，“你走了，他也走了，那以後是不是就不會有人來找我了？

  又要陷入無盡的孤獨了嗎？

  小家夥聳拉著腦袋，很是不開心的坐在她腿上。

  “想跟我走嗎？葉念念問他。

  小家夥仔細想了好久，然後搖頭，“不能走，我走了，這裏會塌。

  這大概是他的責任吧？

  大大的眼睛裏，有數不盡的迷惑。

  “我會回來看你。

  “是的嗎？小家夥瞪圓了眼睛，然後，又癟了下去，“大人都是騙子。

  葉念念捏了捏他嫩呼呼的小臉蛋，“我要走啦，再有一百年，會有人來給你**的。

  “真的嗎？

  “嗯。

  離開玄門後，葉念念回了趟李方正家裏。

  李方正從外邊買了幾隻鴨子回來，要養，正好瞥見葉念念從外邊回來，他往葉念念身後瞟了幾眼，“容岐呢？

  “魂飛湮滅了。

  李方正愣了一下，那麽厲害的鬼，怎麽說魂飛湮滅了，就魂飛湮滅了？

  莫名其妙。

  ……

  係統空間，很冷清。

  003號被丟去陪貓找係統了，葉念念沒有急著穿梭，而是窩在係統空間的沙發裏，看著外邊的太陽，升了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