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照片，攥的越發緊了。

  他緩了緩呼吸，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來到葉念念的身邊，將照片藏在身後。

  “念念，你……喜歡祁言麽？

  葉念念回頭，葉矜遲的目光，複雜中帶著一絲憤恨。

  “喜歡。

  緊接著，葉矜遲一遝照片，甩到葉念念的身上，控製不住的低吼，“這樣呢？這樣你還喜歡嗎？

  葉念念彎身，將散落的照片一張張拾起來，長發垂落，隱去她的麵龐，她低聲道：“也喜歡。

  上麵的照片，格外刺眼。

  “那他要是害死爸爸，你是不是一樣還喜歡他？葉矜遲怒道。

  葉念念緩緩站起身來，她看著葉矜遲的眼睛，淡淡道：“喜歡。

  葉矜遲盯著她，卻從她的眼睛裏，看不到一點情緒，她平靜的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他穩住胸腔裏的憤怒：“跟他斷了！以後不管我怎麽對付他！你都不許插手！

  葉念念搖頭，“不行。

  不能斷！

  葉家的命運，掌握在她的手裏，但這是她的任務，興許會為了一個人，而波及很多人，但這是她的任務！

  任務過程，要麽溫馨和諧皆大歡喜，要麽……死傷遍地，好人壞人，全都沒個好結果。

  而曾經，她做任務的過程，向來都是後者。

  “是不是他害死了我們全家，到最後害死你，你也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暴怒邊緣的葉矜遲，像是一頭發瘋的獅子！

  葉念念輕輕點頭：“是。

  葉矜遲頭一次，揚起胳膊，狠狠一巴掌甩到葉念念的臉上，“死不悔改！

  打完，他繞過葉念念，下樓出去了。

  臉頰火辣辣的疼，一抹血絲，從唇角落下來，葉念念垂下睫毛，抬起手背將那抹血絲擦掉。

  她轉過身，眼角餘光，有意無意的掃過走廊盡頭的監控。

  003號好心疼：“主人主人！別這樣，我們把昨天的監控錄像交給祁言，好不好？

  “不好。葉念念吐出兩個字，便回了房間。

  她坐在床上，又將那抹異世之魂放出來，她輕聲道，“你知道麽？這玩意兒使用，是有要求的。

  “什麽要求？003號不想知道，他就知道主人被打了，還是自己求來的，好心疼！

  “以後你就知道了。

  ……

  新陽街四合院。

  祁言渾身陰沉沉的，他坐在電腦前，視頻不停回放，反複回放，一直回放。

  那個聲音太清，太脆，他挨一萬下都沒事，可他，看不得葉念念挨打。

  很疼吧……

  一定很疼吧？

  葉南天坐牢了，下一個，就是葉矜遲。

  他身子前傾，伸出指尖，很想，很想摸摸她的臉。

  忽然，房門打開。

  祁道平走進來。

  祁言瞬間將電腦關掉，他站起來，“父親。

  祁道平心情很不錯，他笑眯眯的攬住祁言的肩膀，“做的很不錯，這麽多年的教導，沒白疼你。

  明明大仇得報，可祁言的心裏，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反而如刀絞一般，疼的近乎窒息。

  “你要是真喜歡念念那小女娃，就把她綁回來，她沒家了，你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言言，你做的沒錯，為了報仇你吃過多少苦，忘了嗎？

  祁言搖頭，麵色蒼白到透明，他幾次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葉矜遲就不需要你出手了，等父親把葉家解決幹淨，你就可以去安慰喪家之痛的念念了。

  祁道平又跟他說了什麽，祁言沒聽清，也不想聽。

  他的目光，望向桌麵上的相框。

  那是一個美到近乎妖嬈的女人，她的一顰一笑，甚至一根頭發，都透著妖嬈到令人窒息的美感。

  可是，她的目光很溫柔，很純淨，像是一汪泉水。

  一個男孩，被她攬在懷裏，她垂眸，溫柔的看著那個男孩。

  一眼萬年。

  那是他母親，不管世人如何評價她，可，那是她母親，卻坎坷一生，被人侮辱過的母親。

  他將相框抱進懷裏，死死的咬著唇，蜷縮在角落裏。

  很久很久以後，他啞著嗓子，低聲問：“媽媽，我該怎麽辦？

  “我好難受，心裏好疼……

  “我想給你報仇，我還想念念好好的……我該怎麽辦？

  他眼眶通紅，看著照片上笑容明媚溫柔的母親，眼神使了焦距。

  天色轉明，又轉暗。

  傭人進來叫過幾次，祁言仍舊以同一個姿勢，呆在角落裏。

  祁道平再也沒有進來過。

  祁言站起來的時候，腿麻的動不了，剛走出一步，便跌在地上。

  玻璃相框掉在地麵上，‘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他愣住，看著玻璃碎片裏，那笑容依舊明媚的母親，他緩緩伸手，將照片拿起來。

  手指擦過破碎的玻璃，被劃出一道道傷痕，血跡染到照片背麵，原本白色的背部，悄然出現一行文字。

  祁言沒有看到，他把照片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緩了一會兒，祁言站起來，緩步走了出去。

  陽光很好，又熱，又刺眼。

  他眯起眼睛，眼睛一片刺痛。

  傭人見他出來，連忙道：“少爺，您終於出來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父親呢？

  “先生出去了。傭人老實回答。

  “顧清今天來了麽？

  “來了，先生跟顧清一起出去的。

  祁言抬步，朝外走去，傭人連忙道：“少爺，您先吃點東西，您都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祁言眼神有一瞬間呆滯，三天了……都三天了。

  外邊，應該變天了吧。

  他想去看看念念，可又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麵目去見她，他往前踏出的腳步，又縮了回來。

  “哦，吃吧。

  “我馬上去準備。

  吃飯，味如嚼蠟。

  他幾次拿出手機，卻沒敢打開，怕入目的，是腥風血雨。

  等他終於要打開的時候，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插上電，打開手機，翻看最新新聞。

  葉南天死了……

  在看守所裏，舊疾發作去世的。

  祁言隻覺得喉嚨幹幹的，他繼續往下翻。

  才發現……葉矜遲也死了，是出車禍，死的很慘，胳膊，腿，都撞碎了，看不出原本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