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不可抗拒，輪回必將重歸！”

  隨著克勞斯禱詞一般的話語，迪恩頓時感覺自己的身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彷佛與什麽偉大存在締結了聯係，迪恩隻覺得星空之上似乎有什麽在注視著自己。

  盡管此刻他是在房間之內，但迪恩就是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緊接著，腦海中開始宛如幻燈片一般，回溯著迪恩...喬克...於仁傑的所有記憶...

  失去的記憶...

  恢複了！

  不僅是得到了迪恩原本的記憶，就連前世作為於仁傑身份而失去的兒時記憶，也在此刻湧現在他的腦海裏。

  村子的慘劇...福利院的童年...刀尖上跳舞的生活...

  感染...尋藥...穿越...

  前世縈繞在他心頭無數年的秘密，在此刻以這種奇妙的方式解開。

  真相...

  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隻可惜...’迪恩在心裏默歎了一口氣。

  隨著前世記憶畫麵的結束，緊接著，便是喬克的記憶。

  蘇醒...殺戮...頭疼...折磨...晉升...

  他曾經在晉升中看到的那些幻想，聽到的無數囈語，此刻都再次充斥在腦海裏。

  “卡米迪艾爾...卡米迪艾爾...卡米迪艾爾...”

  曾經模糊不清的囈語如今清晰地在腦海裏不斷回蕩，這個在古坎布隆德語裏麵意思為‘門’的原大陸名稱，喬克至今沒有明白它的意思。

  古老的大門幻象倏然貼在了迪恩的眼前，令人印象深刻的鱗甲、爪牙、怪物、白蟒...

  以及那兩個狀似祈禱上天的古怪女人身影。

  ‘石門上的白蟒每次都想要咬我...’回想起之前晉升的種種，這一幕讓喬克記憶深刻。

  就在這時，門上的白蟒突然動了！

  ‘槽！’迪恩在心裏大罵一句，本能地就想要後退。

  “怎麽？想起什麽，又或者看到什麽了嗎？”克勞斯的聲音驟然傳來，一切囈語和幻象便如同被打破的鏡子，紛紛破碎。

  待迪恩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正雙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兩邊扶手，渾身全是冷汗。

  ‘剛才陷入幻境了？’迪恩無法確定。

  他明明記得自己剛剛隻是看了眼聖徽，而且腦子裏清晰地知道自己遇見了幻象。

  可如今迪恩清醒過來，卻發現對麵的老管家早已經擺回了原來的姿勢坐定，根本不是一直將聖徽展示給自己的樣子。

  ‘怎麽回事？剛才到底...什麽才是真的...’迪恩隻覺得一陣頭疼，這種感覺跟他最初在羅德市的情況類似。

  “我向總裁保證過。”克勞斯恢複了溫和老者的樣子，“要將迪恩少爺你的記憶恢複，很抱歉，這種治療方法不能提前告訴你，過程，有那麽一點點難受。”

  “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冷汗退盡，迪恩隻覺得全身涼颼颼的，他單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還有點頭暈。”

  說著，迪恩也麵露微笑：“我確實全都記起來了。”

  “那就好。”盡管嘴上這麽說，但老管家神色淡然，看來他對這種恢複記憶的治療方法，很有信心。

  “你應該想起了其他的事情吧。”或許是因為習慣，老管家現在雖然更像是一位長輩，但在言語中，時不時的還是稱呼迪恩少爺。

  ‘他應該是感覺到了我的異常，但有沒有窺視我的記憶呢？’剛才迪恩完全處於失控的狀態，他無法判斷克勞斯到底有沒有對自己使用超凡能力。

  迪恩繼續秉承一貫的原則，隻要對方不主動提及，他就堅持裝瘋賣傻。

  “又看到了一些晉升時候的景象，囈語也出現了，那種感覺...很不好受...”迪恩一副大家都是超凡者，你肯定懂的表情看向老管家。

  沒有說謊，但也沒有說全。

  “晉升的幻象？你能跟我說說具體是什麽樣子的嗎？”克勞斯的聲音明顯出現了顫抖。

  ‘他怎麽會對我的晉升幻象感興趣？’

  “額...”迪恩假裝在痛苦的回憶。

  他對幻象中的門和囈語非常好奇，克勞斯可是資深的幽影超凡者，或許對方真可能知道什麽。

  “聲音是一直在重複‘卡米迪艾爾’‘卡米迪艾爾’，至於景象...是一扇古老的大門...”迪恩開始詳細地向克勞斯描述晉升中出現的一切。

  他也很想解開這個謎底。

  ...

  “不應該啊...”等迪恩講述完畢，老管家臉上卻滿是疑惑不解，“你的晉升幻象之中怎麽可能會出現魔主的影像，難道是因為在洛比阿教堂被惡魔附身過的緣故？”

  ‘魔主？’聽名字就很厲害的樣子，迪恩趕緊問道，“克勞斯先生，你是說，那扇門上的是魔主？”

  ‘可門上有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影，難道兩位都是魔主？’

  “黑色鱗甲的那位是魔主。”盡管魔堡被克勞斯稱作為叛徒，但他對於魔主的稱呼，還是表現出滿滿的尊重，“另外那位被白蟒圍繞的，就是吾主冥王，你也可以尊稱祂為冥主。”老管家的語氣更為恭敬了。

  ‘祂...兩位都是神靈！’迪恩很難想象，那門後到底是什麽，居然能讓兩位神靈存在擔當門神。

  “克勞斯先生...”迪恩將頭湊向老管家那邊，整個身子都壓低了不少，表現出明顯的恭順，“我能冒昧地問一下...”因為緊張，迪恩不自覺地喉頭蠕動，“吾主...祂是女士嗎？”

  聖徽上銘刻的是吾主無疑，但無法通過虛影判斷更多的細節，既然克勞斯肯定門上被白蟒圍繞的是吾主，按照喬克之前的判斷，那確實就是女人。

  聖徽上的虛影，配方紙頁上的女人暗紋，以及幻象之中門上的那位，盡管細節都有差別，但給喬克的感覺，都有那麽一點類似的地方。

  迪恩之所以這麽問，是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神靈是否原本就是人類，人類真的能夠成神？

  神...

  到底是什麽？

  他一直想弄清楚超凡者的盡頭是什麽，但關於這點，迪恩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資料。

  科技之神冊封的是已故者，並不存在多大的參考性。

  “吾主曾經確實是人類。”克勞斯一句肯定的回答，讓迪恩心裏頓時一緊。

  這是因為激動！

  ‘人類真的可以成神！’迪恩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晉升為門徒！

  克勞斯似乎對迪恩壓抑的激動情緒早有預料，他緊接著說道：“至於吾主是不是女士，這我就不清楚了。”

  “神靈幻化萬千，女性隻是一種可能，或許隻是吾主單純的偏愛以這種形象示人也說不定。”老管家看著迪恩，笑容意味深長。“神靈，也是分很多種的。”

  ‘原來是這樣...’不過在迪恩心裏，已經將吾主視為女性了。

  ‘總比以其他什麽怪異惡心的形象出現要好。’不知不覺之間，迪恩居然在心裏吐槽神靈。

  等他豁然反應過來，趕緊在心裏默念‘吾主寬恕’‘吾主寬恕’...

  “克勞斯先生見過吾主嗎？”迪恩像個乖寶寶一樣問道。

  “見過，大約一千年前的時候。”老管家淡然回道。

  ‘臥槽...一千年前...’迪恩在心裏默默震驚。

  “當時死靈教發生了一些事情。”克勞斯明顯不想對此多談，“吾主神降，以聖徽形象出現在眾信徒的麵前，為了鼓勵當時備受打擊的我們，吾主分享了祂以人成神的故事。”

  ‘原來是這樣知道的啊...’迪恩心裏瞬間對這個事實的真實性持懷疑態度。

  他確實很膽大，竟然敢懷疑神靈。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喬克前世本身就來自於一個無神論為主宰的世界，唯物主義的鐵錘轟擊著大地，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這件事竟然是神靈親自告訴眾信徒的，鼓勵的意思不言而喻，但...是否是事實，著實不好說。

  就好比你的老板告訴你，隻要努力工作，那麽總有一天，你也會跟他一樣，最終成為老板的。

  今天睡地板，明天當老板。

  恩，有傳.銷那味了。

  迪恩回想了一下，一千年前，還是神學與科學競爭得不可開交的時代，一位神靈這樣鼓勵信眾，自然也說得過去。

  哪個領域都有競爭嘛。

  “吾主真是一位關愛子民的偉大存在！”迪恩‘虔誠’地感歎道。

  “當然！”

  “克勞斯先生，你說我看到的那扇門到底是什麽？為什麽上麵會有吾主...還有那位的形象，而且，每次我看到類似的幻象，上麵的白蟒都想要咬我。”為了避免陷入無限拍‘吾主’馬屁的循環之中，迪恩趕緊提出新的問題。

  他確實還有很多疑問想要請教克勞斯。

  “魔堡和死靈教原本就是某一教派的兩大分支，你看到的，或許是更偉大的存在之所吧。”

  “某一教派？”

  “是的，到底是什麽教派我也不清楚。”克勞斯表情略顯遺憾，“我加入死靈教的時候，教團就已經是完全獨立的存在，這些隱秘，是教團內部的典籍記錄。”

  “在我剛剛加入教團的時候，教會的規矩就有明確指示。”

  說到這，克勞斯看了一眼迪恩，意思不言而喻。

  “我會謹遵教規的。”迪恩立即保證道。

  “不用緊張，並不是什麽要求你必須去做的事情。”

  克勞斯的語氣突然加重！

  “但是...你一定要記住！”

  迪恩馬上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永遠不要相信魔堡的家夥，它們就算不是我們的敵人，但也絕對不是朋友！”

  ‘所以這就是你放任艾琳荼毒羅德市的原因？’喬克不相信，就憑克勞斯先生的本事，會察覺不到艾琳當時想要幹什麽。

  但老管家最後救了喬克一名，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絕不能忘記！魔堡背叛了吾主！”

  ‘所以你最後又坑了艾琳一手？’關於氪萊多礦洞裏麵的某些事情，喬克還是了解的。

  “在你選擇信奉哪位神靈的時候，你的某些朋友和敵人，其實就已經注定了。”老管家緊盯著迪恩說出這句話。

  “克勞斯先生...”問題寶寶‘順勢’又‘舉手’了，“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是需要防備露歐娜嗎？”

  在喬克的以往認知中，光明和黑暗天生就是敵人。

  露歐娜屬於聖光，他如今確定自己就是‘黑暗’無疑。

  誰知老管家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我之前已經說過，光與影盡管天生對立，但它們同樣是相伴相生，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

  “如果光明與黑暗的矛盾不可調和，那麽露歐娜早在發現你隱教徒身份的時候，就出手抹殺你了。”

  ‘也是哈...’迪恩心裏對此表示讚同，但他同時又考慮到另外一點...

  那就是詭笑彼德！

  ‘或許當初娜娜確實有打算利用我的想法，但大家如今彼此都有眾神契約作為羈絆，真相倒是無所謂了。’

  一路走來，露歐娜給了喬克很多重要的幫助，朋友是慢慢培養起來的，至少現在，露歐娜是他最值得信任的盟友，遠遠超過老管家。

  見迪恩一副思索難解的神色，克勞斯隨後解釋道：

  “皇家科學院，才是我們死靈教最大的敵人！”

  “死敵！”

  一向溫和有禮的克勞斯此刻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

  “死靈教之所以在兩百年前徹底覆滅，就是因為皇家科學院！”

  ‘什麽？！死靈教被滅了？’喬克心裏剛找到‘組織大腿’的喜悅轟然倒塌，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老管家居然說皇家科學院是死敵？！

  有沒有搞錯？！

  皇家科學院可是如今影響力最大的正神教派！

  ‘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難道是因為上輩子殺人太多了...所以才懲罰我...加入到了這麽一個勢力...’

  如今可是真正的科技時代，隨處可見皇家科學院的影子，與這麽一個恐怖的勢力成為‘死敵’...

  喬克隻感覺渾身難受。

  ‘佩爾不是賽博亞的使者嗎，看來我得去問問，他在賽博亞有沒有房子...’

  喬克完全不想跟皇家科學院為敵，這擺明了毫無勝算。

  神靈的夙怨，老管家的目的，他現在通通都不感興趣。

  ‘我隻是個想要變強的普通人而已...’喬克習慣性地自我吐槽起來。

  “你怎麽了？”見迪恩宛如木頭人一般呆坐著，老管家微微偏了偏頭。

  “沒什麽。”迪恩趕緊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吾主寬恕’，“克勞斯先生，我想知道，為什麽我們和皇家科學院...會是死敵？在我看來，吾主和那位...應該不存在什麽矛盾吧...”

  “因為意識芯片。”

  克勞斯狠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