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 和戰
作者:弈芷      更新:2021-02-24 04:40      字數:2196
  代運興在支隊裏的地位很尷尬,八路軍的政訓處權力並沒有黨委大,主任的權力也沒有政委大,若是不為自己爭取一番,很可能會一直默默無聞下去。

  沒人想默默無聞地熬資曆,打仗時期遍地都是功勞,就看自己敢不敢爭取。

  否則就是沐陽想給他升官,寫給軍分區的報告裏恐怕也沒有什麽好寫的。代運興年紀已經不小了,彼時全華夏各地男人的壽命大多都在40年左右,年已不惑的代運興已經摸到了平均壽命的天花板。

  國民平均壽命大多會被夭折的嬰兒、早亡的幼兒所拉低,像華夏這種醫療保健製度不完善的地方,嬰兒的夭折率大多超過200‰(千分號)。

  軍中幾乎沒有三四十歲的戰士,大多數幹部都還很年輕,代運興見此便自告奮勇帶著兩個文職戰士過來拜訪馮樺。

  “我認為?”

  馮樺眉毛一挑,心裏突然有些不喜歡代運興這種謎語人,因為經驗告訴他一旦跟著代運興的思路走下去,自己很有可能會被他人帶進溝裏。

  如果沐陽在這,肯定能認出這種話術,說難聽點就是洗腦。

  馮樺沒有辦法,敵強我弱,己方原本還有600匪兵,能戰者400人,被楊緒打得七零八落,聚在自己身邊的僅僅隻剩下一百多,其餘人都在孤軍奮戰,甚至沒人指揮。

  能幫到他的也就外麵的八路軍了,這來得可真是及時啊!

  馮樺懷疑沐陽是故意讓兩軍相鬥,自己漁翁得利,可馮樺看著這些八路軍喬裝的戰士,心裏更加疑惑。

  以他的眼光,這些八路軍近日絕對經曆過戰鬥,而且烈度估計不低。八路軍昨天去哪打仗了?難不成趁他不注意去打喬日成了?還是去打日本人了?

  該死,自己一點情報都沒有,八路軍連天上飛的鴿子都會第一時間擊斃,更別說通風報信的人了。

  “我沒什麽好說的。”馮樺試圖自己把握話權,“貴軍昨日圍了我大寨,今日又幫我禦敵,我沒什麽好說的,隻想給死去的弟兄討個說法。”

  “這倒不是向貴軍興師問罪,一開始交戰,兩軍敵對無可厚非,這我沒有任何意見。”

  馮樺話音一轉。

  “可我等依然還是敵對啊,這你如何說?”

  旁邊的心腹親信依舊簇擁著馮樺,警惕地盯著代運興和其他八路軍戰士,這些本地的族兵、匪兵會奮不顧身地維護雁山嶺這個家,甚至會為其付出生命。

  “對啊,確實敵對,可敵對和交兵是兩碼事不是麽。”

  代運興搓著雙手取暖,看起來就是一個精明的。雙方都在打謎語,相互試探。

  能試探出對方的最低要求,才是談判和勢力交往的第一步。

  幾乎所有合格的外交官都知道這個道理,可惜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做到這最關鍵的一步,因為對方的底線一般都是機密或秘密。

  “……”

  兩人眼睛都眯了起來

  馮樺將視線收回,明白了八路軍的打算。

  看來八路軍不想打了,雁山嶺終究是自己的地盤,八路軍在大寨內有他幫忙打楊緒簡單,可完全攻下大寨把他馮樺也趕走就很難了。

  想想五年前刮民黨士兵“不小心”殺了一個自己村的人,當時可是男女老少一起上,隻為了殺光仇人,事後晉軍都拿他沒辦法,閻老西為了彌補晉軍的麵子親自調停了此事,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八路軍怕不怕他,他馮樺不知道,可一定不想再開戰。

  這是馮樺的理解,否則八路軍直接將他大寨連根拔起、夷為平地豈不是更好?還在這裏跟他多費口舌……

  自己的雁山嶺在晉綏軍時期還隻是個普通的山嶺,日本人一來卻成為了三方勢力的交界線,自己這塊地有多大的戰略意義他心裏門兒清。

  “好的,貴軍的心意我領了。”

  馮樺擺了擺手,旁邊兩個親信將外衣脫了,露出了裏麵藏著的炸彈,當著代運興的麵就脫了下來,名義上是祛除武裝,可實際上就是在恐嚇八路軍。

  “這……”

  代運興眼皮狂跳,這馮樺是個狠人,是怕八路軍害他麽。

  沐陽拜托他與馮樺達成和戰協議,避免與馮樺繼續衝突下去,至於那楊緒就當偽軍打。隻要八路軍不進攻,隻防守,在擁有足夠的火力與有效戰術的前提下,組成的防線幾乎就是堅不可摧的。

  這群土匪哪裏打得過擁有天時、地利、人和多方麵優勢的八路軍呢?

  沐陽擔心將進攻雁山嶺大寨變成拉鋸戰、巷戰,情報部門深入了解才知道這座大寨其實就是一個小鎮子,裏麵可住著三千人,大多還是平民。對於隻能在黑中尋找一絲白的刮民黨軍而言,八路軍在占領區百姓中的名聲純潔得就像一張白紙,紙上或許會有不少細小的黑線、黑斑,可一旦拉遠一下看,那些汙垢就變得不再可見。

  隊伍裏有不少新兵,所以沐陽不打算讓兩個連常駐雁山嶺,而是決定把雁山嶺這邊變成遊擊區、輪戰區,盡可能在最低傷亡限度內提高部隊的戰鬥力。

  “那麽,我軍將盡可能幫你處理外麵的敵軍,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關係是更近一步還是惡化那就以後再說。”

  “事先說好,我不能接受雀占鳩巢這種做法。”

  馮樺加重了語氣。

  “放心,我軍隻有今天會在你的寨子裏。”

  “很好,不知你是?”

  馮樺鬆了口氣,揮手讓寨子裏的兄弟父老全部出去,讓幾個親信將此地戒嚴,防止有人偷聽。一麵操起茶具,慢慢地為代運興開始沏茶。

  “我姓戴,一個文官,具體的恐怕不能告訴你。”

  代運興嗬嗬一笑,接過了馮樺的一點小心意,他也好久沒喝過香氣如此濃鬱的茶水了。

  “可以理解。”馮樺深深地看了代運興一眼,足足一分鍾後才移開視線。

  他知道代運興是為了絕了他的小心思,因為當地土匪很喜歡扣留人質逼迫他人行動,雖說馮樺不屑於對八路軍這種沒怨沒恨的勢力用這種辦法,可也架不住整個雁北的土匪名聲都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