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3月28日

  …

  “大隊長，請你現在立刻轉移，時間已經不多了！”

  大隊部軍士滿臉焦急，希望大隊部的士官們趕緊跟隨他們離開這裏。

  “iu！”

  “嘣……”

  時不時就會飛來的零星流彈與在天上到處亂飛的炮彈告訴他們，戰場已經距離這裏不遠了。

  “不急不急……”

  大隊長倒是沒有像普通士兵一樣慌忙，而是繼續盯著地圖沉思。

  良久之後，他抬頭望向自己的副官。

  “路線計劃好了嗎？”

  “指揮官，已經準備好了。”

  “給我看看！”

  “嗨！”

  接過大隊副遞來的幾份方案，大隊長低頭看了十幾秒。

  “就這個方案，按照這個方案撤退！”

  不一會，大隊長眼睛一亮，拿出一份夾在中間的紙，將其交給了幾個中隊長。

  “第三中隊斷後，其他人隨我撤離。”

  …

  “司令，日本人撤了。”

  小王從後麵的巨石摸了上來，找到了趴在地上用望遠鏡觀察敵情的宋司令。

  “我看到了！”

  宋司令移動身軀回到了自己的臨時指揮部。

  “日本人不接戰，不接戰就不會上當了！”

  宋司令啐了一口唾沫。

  “這對方指揮官竟然能看著自己部下去送死？確實狠！”

  旁邊的營長也很是讚同。

  “送死？不見得，畢竟我們與他們在平地上交戰，他們隻是恰好被我們抓住機會圍住了一部分兵力，但包圍圈裏麵的敵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也會反擊。”

  “相信我，等會戰鬥結果出來之後，我們其實得不到什麽……”

  漫長而又沉寂的二十多分鍾在司令部緩緩流逝，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對方那均勻而又穩重的呼吸。

  “戰果出來了！”

  一營長和二營長從司令部外回來，手裏拿著一張揉皺的黃紙……而且臉色並不好看。

  他們臉上滿是汙垢，有沙土、有煙塵、還有血水，這些汙漬在臉上凝結成一塊又一塊的紅黑色斑，顯得非常難看。

  “讓我猜猜……殲敵一部，戰果不小，卻損失慘重吧？”

  “是，司令，敵人抵抗很頑強，我們不少一線連隊減員嚴重，經過一番輪換，總算是將敵人這一個中隊全部消滅。”

  “算上寥寥無幾的敵軍繳獲，再減去我們自己武器的戰鬥中損耗，這一場仗約等於沒打，而且我們支隊還多出三百多名傷員。”

  一營長胸口之中似乎是憋了一股悶氣卻無法釋放出來，來到司令部之後就坐著沒說話了。

  宋司令卻沒有太大的反應，認為這很正常，也沒有因為損失而感到傷心。

  “日本人也學聰明了，即使友軍被圍困也不管他們了……棄子須要得先、捉子莫教輸手。嗬嗬，以前上當上得多了，現在都學聰明了，有趣。”

  “司令，我們怎麽辦？”

  “日本人往哪跑了？”

  “往東！”

  “東……他們想幹什麽？那都已經快走出晉西北了？”

  磨了磨自己已經長出不少胡須的下巴，宋司令顯得很疑惑，這已經超出了他所知的情報範圍了。

  “司令，這裏有軍區轉給我們的指示！”

  這時候通訊兵遞上了還熱乎的情報，這才解了宋司令的疑惑，原來是一份一支隊轉過來的訊息。

  “……看來我們得移動了，提早計劃。”

  “計劃？是東征計劃嗎？”

  “是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宋司令“啪”的一聲將教鞭摔在桌子上，眼睛裏麵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臉色也好看了很多。

  “原計劃本來還要先解決日本這個預備隊的問題，消耗他們的物資、铩羽而歸，搞定他們之後恐怕要等到五月份才能東征。”

  “不過現在不用了，作戰計劃可以直接實施了。”

  宋司令環視司令部，幾個營長、挺進隊隊長還有其他支隊幹部都在看著自己。

  “行了，鄧華同誌之前也給我傳訊，他們已經到達了平西，至今為止已經成功解放了齋堂城了，準備以此作為挺進前沿根據地，而我們卻還呆在千裏之外……”

  “現在，我命令，各部隊做好長期戰鬥準備，我們即刻東征！”

  “那麽騎兵同誌，你們也準備好了嗎？”

  宋司令笑著看著旁邊的一支隊騎兵營營長。

  “當然，我將一直跟隨你們，直到抵達平西，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

  “這是怎麽回事？”

  一天之後，沐陽在趙莊附近的麥田上漫步，冥思苦想也想不到渾源的時局為何突然變得不可捉摸起來。

  “營長，那群日本人埋好了。”

  向英從後麵跟了上來，在他旁邊立正站好，宛如一顆青鬆，挺拔不屈。

  “……”

  無聲地點了點頭，沐陽也停了下來，站在了原地沒有繼續前進。

  “老沐，還在困惑日本人為什麽都不動了嗎？”

  身後傳來一句洪亮而又低沉的話語，將沐陽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

  沐陽定眼看著王剛，等候他的下文。

  當了半年的營長，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隻有知識而無經驗的年輕人，與人交流時候的表現早已變得穩重而耐心，不會再輕易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了。

  “師部的指示，你看看？這裏還有軍區給師部的命令，師長也一並轉給我們了。”

  王剛從懷裏摸出一遝資料遞給了他。

  “我有些不大理解其中的精神，你一向對戰略精神有研究，幫我解讀一下？”

  “好！”

  接過了那一遝資料，沐陽便一張一張地仔細看了起來。

  “師主力往北移動了？”

  “軍區主力也向東開拔了？”

  “晉西北的大反圍攻也接近尾聲了？”

  “宋支隊也開始東征了？”

  “鄧政委已經在平西站穩腳跟了。”

  “日軍大部隊在我們西北邊。”

  “……”

  一份份機密情報，分別寫在一份份泛黃的紙上，彼此之間並沒有直接指出其中的聯係。

  看似，他們是相互獨立的，若沒有一點的經驗與直覺，恐怕無法理解其中所蘊含的戰略意義。

  “……先不說這些情報之間有何關聯，你就說師長給我們這麽多情報，卻不給直接的作戰命令，到底是何意？”

  沐陽意識到了什麽，反而抬頭問起了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