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接下來又說出了自己在渾源的見聞，反正就是各種的吹商會的牛逼，想讓他知道現在渾源的局勢。

  “我們擁有共同的利益，我們彼此之間需要對方的幫助，不是麽……林先生？”

  渾源雖然生意不好，但這些張向還是嗅到了其中蘊含的商機。

  日本人不可能將所有的資源都收歸自用，肯定會放出一定的權利給他們，這個時候隻要他們拉更多的人上船，就能組成一個不弱的組織，這樣就能得到日本人的重視。

  這樣的話，上來就問“這店不錯，怎麽賣？”的沐陽就得到了張向的重視。

  這年輕人不是口袋有錢就是背後有人。

  甚至於，他還把當地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的給沐陽找來了，美其名曰方便洽談，實則是欺負年輕人血氣方剛，頂不住嬌美的女孩。

  甚至允許他就這麽把女孩帶走也不無不可。

  女孩現在就依偎在沐陽旁邊，餐桌上滿是好菜好酒，如果真是一次正常的商談，那張向的目的還真的可能達成。

  “你想我幫你做什麽？是幫你取得日本人的信任還是資助當地的商會？？”

  沐陽當然是有些吃不消，他也隻有高中的時候擁有過一段愛情。此時他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用餘光瞟了一眼這個女生。

  大概是碧玉之年，人長得高高的，目測應該有C。

  但以他當過高中圖書管理員的觀察力來看，這女生還沒有到達18、20歲這樣。

  咳咳……

  我呸！

  莫挨老子。

  老媽用十個月凝聚我的心髒，耗盡青春哺育我的身心。

  老爸用二十年光陰嗬護我的靈魂，用三十年坎坷守護這個家庭、

  豈是能因為與女子一次見麵就失去我眼中的亮光的？

  更何況。

  對於腦子裏那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國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嗯。

  對頭！

  沐陽不會承認自己實際上還是好色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真的沒什麽想法了。

  …

  聽到沐陽說要幫他的時候，張向那雙透露著精明的雙眼立刻就亮了起來。

  這是個非常積極的信號。

  “日本人和華夏人都一樣，這隻是這攤渾水的表麵，最深層的泥巴挖不出來，水就還是渾濁的……我留在渾源就是來挖泥的，隻要我們能穩住這裏的形勢，日本人就還是會繼續與我們合作。”

  “到時候，有了日本人幫助，我們的商隊一定能在晉北暢通無阻，甚至於將重要物資倒賣到國統區都沒關係，這裏麵的利潤您應該……？嘿嘿嘿！”

  “這是商會的需要，也是我這個會長的尊嚴。”

  “林先生，請原諒我的固執，您現在什麽都不用做……我隻想在您這裏得到一個小小的承諾。”

  “什麽承諾？”

  “等到明天商會正式建立的時候，我希望您能來捧捧場……”

  “……”

  一直都是麵無表情的沐陽陡然將眼睛眯了起來。

  這人有些複雜啊。

  可惜地下黨幫不了他，不然他怎麽會來找這些漢奸張向。

  這看起來是一個請求，可也是一個試探。

  如果沐陽不答應，那沒什麽好談的，這個張向有理由懷疑沐陽來渾源的目的是否純淨，因為他說過要來買店鋪賺錢來著。

  張向就是想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決心，想要一起賺錢，不付出點什麽怎麽行呢？

  哪有那麽多零資本創業的。

  同理，哪有那麽多不付出就能入夥的，你是舌戰群雄諸葛亮不成？

  以後大家就是同一條賊船上的人了。

  什麽？你不入夥？那你自己跟小日本溝通吧，老子不管你了。

  思慮良久，沐陽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

  “嗬嗬！”

  隻聽到他冷笑一聲。

  “很抱歉。”他直接拒絕了這個張向的請求，“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在渾源利益一致，但拒絕我直接在本地入駐，隻是讓我當你的下屬。”

  “你在尋求合作的時候卻還在提防著我，害怕引狼入室，給你多添加一個競爭者。”

  “你沒有誠意，我也不會給你什麽承諾。”

  “我隻需要一個穩定的渾源城就夠了，不需要你那什麽鬼商會，我要的是顧客裝滿我營業的店鋪，我自己也能去憲兵隊做好這方麵的溝通。”

  “我單幹就是了。”

  …

  從引著沐陽開始，張向就自認掌握了洽談的主導權，在沐陽麵前放下一個又一個的路牌，指引著這位“年輕而又初來乍到的同行”入坑，而且是張向他自己挖的坑。

  他扮演著被日本人脅迫交錢的角色，說自己怎麽怎麽困難、怎麽怎麽被威脅。哭慘不已的樣子能讓大部分人都放下戒心，認為他跟自己一樣也是一個受害者。

  而後又說自己想要與日本人談生意，想要組建商會不讓渾源商人處於一個被動地營業的狀態。這可是單槍匹馬跟日本人作鬥爭，可以獲取愛國商人的同情。

  這是堅強的品質，任何一個商人遇到這樣一個同行都會為之欽佩。張向坦白地來闡述可以讓同行產生共鳴，畢竟這年頭，隻要是在占領區裏麵哪個人不被小日本迫害過。

  而共同的利益可以讓沐陽把他視作擁有共同目標的戰友，等到沐陽把他視作自己人的時候，他就可以慢慢抽絲拔繭地把他的底細調查地清清楚楚。

  如果是華夏軍隊派來的奸細，那他完全可以向日本人告狀，以獲取日本人的信任。

  如果真是來經商的愛國商人，那他依然可以利用沐陽想要賺錢的心理，利用完了就把他拋棄就好。

  一切都非常順利，已經四十多歲，經商三十年的張向隻覺得這個看起來隻有20多歲的小子雖然財力不弱，但在心機上還是嫩了點。

  隻要沐陽答應他的請求，願意給他捧場。不僅僅讓張向了解沐陽的想法與財力，同時也意味著他已經被沐陽所接納了。

  哪怕沐陽不答應，並且說自己沒那麽多錢……那不也代表張向已經初步取得了對方的信任了嗎。

  …

  當別人願意幫助自己的時候，不也是自己接近別人的機會了嗎？

  任何人做事都是有他們的理由的。

  這個理由可以是層層包裹的，很難讓人一眼看出他們最內層到底想要做什麽。

  沐陽卻是想到了這幾句話，後知後覺地拆穿了這個商人人老成精的做法，整個人宛如冬日裏被淋了個透心涼，手心都泌出不少汗水，後背也感覺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