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粑粑，粑粑，起床吃飯飯啦！”

  天光大亮，小家夥嘟著小嘴，搖醒昨晚深夜才遲遲入睡的汪源。

  “好啦好啦，你先去，爸爸馬上就來。”汪源寵溺地揉了揉曦曦的頭說道，隨後揉著惺忪睡眼起床。

  事實上汪源也很無奈，徹底沒有了修為，他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人，睡晚了當然也會嗜睡。

  “曦曦，吃飯的時候不要看電視知道嗎？”

  坐在飯桌前，汪源提醒了一下正在聚精會神盯著電視屏幕的小家夥，連嘴角的口水流下來了都不知道。

  “哦，好的粑粑！”

  聽見汪源的話，曦曦眨了眨眼睛，就像做錯了什麽事一樣，趕緊抬起小手胡亂抹了一把嘴巴，然後低頭專心吃早飯。

  “粑粑，我吃完了！”

  似乎是惦記著電視屏幕裏正播放著最喜歡的動畫片，小家夥三下五除二吃完飯，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向汪源報告道。

  “去吧。”看見曦曦眼睛一直往電視那裏瞟，汪源哭笑不得，點了點頭示意放行，然後小家夥立刻飛奔到沙發上，端正坐著看起了自己喜歡的動畫。

  “姑姑，還有幾天交學費？”汪源看見忙碌完走來的姑姑，抬頭問道。

  “後天就要交學費了。”汪顏也過來坐下說道：“源源你也不用著急，姑姑這裏的積蓄還是夠曦曦一個學期的花銷的。”

  “沒事，您不用擔心，學費多少錢？”汪源擦了擦嘴問道。

  “兩萬多。”

  見汪源這胸有成竹的樣子，汪顏也就沒有多說什麽，如實回答道。

  “還好。”汪源點了點頭，心裏暗道這學校果然不愧是被稱為順都貴族學校的地方，一個學期的學費居然就需要兩萬多，一般人還真負擔不起。

  當然，現在的他也同樣負擔不起。

  “我先出去一趟。”

  陪寶貝女兒玩鬧了一會，汪源穿好衣服跟汪顏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

  “呼……”

  站在小區門口，汪源深吸一口氣，哪怕這一口空氣中不但有著PM2.5，還有著街道來往車輛的尾氣存在，他依舊覺得美好。

  四百年征戰修行，幾乎每一天都在與人勾心鬥角，汪源早已厭倦。

  吾心安處即吾鄉。

  吾鄉即為心安處。

  “隻能這樣了。”

  汪源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有些老舊的手機，這手機自然是他離去之前用的手機，他姑姑這個人心思縝密，將其留了下來。

  打開通訊錄，找到熟悉的那個號碼，汪源似乎是回憶起了那一段青蔥歲月，按下撥號鍵，手機裏傳來電話接通的聲音。

  “喂？”

  熟悉的嗓音，讓汪源嘴角有了笑容。

  “是我，借我點錢。”

  “誰？”

  電話那頭傳來驚疑不定的聲音。

  “汪源。”

  “……”

  短暫的沉默過後，電話裏突然傳出咆哮聲，讓汪源都不得不將手機拿遠了一些。

  “滾你媽的你個死騙子，老子兄弟六年前就變成植物人了，你他媽還拿他手機號出來騙人，你有沒有點良心！最起碼你他媽裝得像一點讓老子心裏舒服點啊！死媽騙子，滾！再打過來老子就報警了！”

  聽著咆哮聲，汪源一臉哭笑不得，這家夥，罵人的本事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不過聽著那話語的內容，汪源感覺心窩子暖源源的，就像在冬日被豔陽照耀，哪怕身寒，可總是有那麽一絲暖意支撐著人的心靈。

  世間事，至多不過是親情，愛情，友情。

  而當結婚之後，便隻剩下了親情與友情。

  彌足珍貴。

  正在汪源猶豫是現在就打過去，還是等一會再打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拿起手機，卻看見來電顯示著剛才破口大罵的號碼。

  汪源有些疑惑，將其接通，聽筒裏傳來那依舊粗獷卻有些許沙啞的聲音。

  “兄弟你也別說話，就讓我覺得你是他好了，不就是錢嗎，一會老子給你，但是你得先讓我罵一頓，不然我不解氣。”

  電話那頭似乎是頓了頓，接著繼續說道。

  “汪源你個王八蛋，搬家了也不跟老子說，害得老子找也找不到，想去看你也沒法去。”

  “咋的你是怕你大爺我看你多了心髒受不了？大爺給你說我心髒倍兒棒！”

  “再說就是看不到你，最起碼老子能去看看咱閨女曦曦啊！”

  “你可別誤會，我和靈兒沒啥事，真沒啥事，就算有啥事，你也不能跳起來打我是吧。”

  “還記得咱們以前說過死之前一定要去爬一爬世界最高峰，這輩子也沒怎麽高過，臨了總得高一回是吧……”

  “你怎麽一下子就動不了了呢……”

  話語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

  上午時分，陽光正好，路邊的綠化帶裏種著高高的樹，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可依舊是有光芒透過樹葉縫隙化作斑駁光斑投射到地麵上，人們的身上。

  一個大男人站在路邊，拿著手機，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淚痕。

  全然無視路人奇怪的目光，汪源深吸口氣，抬起手像曦曦那樣胡亂抹了抹眼睛，口中喃喃：“這風裏怎麽有沙子。”

  風裏怎麽會有沙子，況且今日晴朗也無風。

  “真他媽丟人。”

  汪源紅著眼睛罵了一句。

  自己可是大修士，一代仙尊，怎麽這麽容易就哭了。

  電話那頭也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才傳來聲音。

  “謝謝，舒服了，你要多少錢？”

  汪源微笑拿著手機：“騰超，我要你給你爸爸現在就滾過來解釋一下什麽叫咱閨女？還有你和靈兒有什麽事？嗯？你爸爸不打你個滿麵桃花開我就跟你姓！”

  “……”

  “……”

  長久的沉默，然後是咆哮聲。

  “汪源！真他媽是你！噢我的老天鵝！神呐！上帝啊！三清太祖啊！”

  “可不就是你爸爸嗎？”汪源笑著說道：“老地方見。”

  “好！”

  電話掛斷，汪源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微笑邁步，向著熟悉的老地方走去。

  順都學院，城裏最好的大學之一，而順都學院更為讓人熟知的則是校外那綿延數裏的小吃一條街。

  可以說，這裏都已經成為了順都學院的一個地標了。

  此刻小吃街中部的一個小飯店門口，一個魁梧的男人坐在矮小的板凳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有種局促不安的感覺，神情很是緊張。

  魁梧男人目光緊緊盯著前方，目不轉睛。

  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便有帶著些許玩昧意味的話語響起。

  “看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