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沈青鯉      更新:2020-05-14 12:29      字數:6386
  第61章

  溶溶覺得好笑,難道他要自己說,是為了他回東宮嗎?

  她自是不能這般直言嘲諷,怕又把他惹急了,還是自己吃虧。也不能編瞎話,要是說瞎話,令他真以為自己心悅他,還是自己吃虧。

  算來算去,好像不管自己怎麽做,都是一筆虧本生意。

  遇到他,她認栽。

  不過,即便是必輸的賭局,也有不輸的法子。

  她不賭便是。

  “倘若……倘若殿下不再像那日那樣,我回去會更安心些。

  太子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臉色越發陰沉:“薛溶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講話?

  “我……溶溶在他跟前是慫慣了,到底為著元寶心軟,“殿下,我心裏亂的很,你別逼我。

  太子目光一動。

  亂……

  他又何嚐不是。

  看著她垂眸閃躲的模樣,心裏忽然就軟下來了,眼前這女人,竟被自己逼得沒法了麽?

  “你回屋吧。太子道,聲音中帶著點點疲憊。

  溶溶有些意外,沒想到今晚他這麽輕易就放過自己,大鬆了一口氣,本想福一福再走,猛然覺得是他私闖民宅,不必向他行禮。

  太子將她如釋重負的表情收入眼底,蹙眉看著她幹脆利落地轉身,沒來由地心裏一涼。

  “那天我說的話,一直作數。

  溶溶的心怦怦直跳,壓根不敢回頭,隻道:“殿下早些回去吧,元寶一個人會害怕的。說罷,便匆匆開了院門,鑽進自己的屋子。

  太子在她關門的一刹那,三魂六魄仿佛被她帶走了一縷兒,整個人霎時頹了幾分。

  他看得出,她並不是在說謊。

  她留在東宮,隻是為了元寶,跟他毫無關係。

  ……

  靜寧侯府,榮康院。

  婢女新芽上前:“夫人,侯夫人院裏傳話,世子今晚要來榮康院歇著,叫夫人準備一下。

  王宜蘭神情漠然,聽到新芽的傳話,似笑非笑:“都已經亥時了,人還來得了麽?

  新芽是從侯夫人翟氏身邊調來榮康院伺候的人,見王宜蘭如此說:“夫人放寬心,侯夫人既說世子要來,那必定是要來的。

  自從那一夜“抓奸事情過後,謝元初已經幾個月沒來榮康院了。

  王宜蘭似乎已經麻木了。

  來了又如何,謝元初一向應付了事,他不悅,其實她也很疼。

  “夫人,世子來了。廊下的丫鬟高興地通傳道。

  他來了麽?

  無論如何,王宜蘭還是歡喜的。

  她對著妝鏡理了理頭發,又給自己加了一支蝴蝶金簪,這才起身往外。今日,她並未如從前一般到院門口迎,隻是站在廊下。

  片刻後就看到她的夫君謝元初從院外走來。

  謝元初無疑是俊美的,無論是才學還是家世,在京城的貴裔子弟中皆是翹楚。

  當初靜寧侯帶著謝元初上門提親時,王宜蘭做了這輩子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她換上了丫鬟的衣裳,偷偷跑到前堂去偷看,為此被父親打了板子,還罰跪了祠堂,但她直到今日都從來沒有後悔過。

  謝元初今日穿了一襲寶藍色杭綢直綴,比他素日打扮多了幾分文氣。

  見他走進,王宜蘭站在廊下朝他福了一福:“世子。

  謝元初已經好幾個沒有仔細看王宜蘭了,此時見她比之前清減了許多,心中微微不忍,正欲開口,新竹從外頭匆匆跑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謝元初略一蹙眉,隻留一下一句:“家裏來客了。便匆匆離開。

  王宜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轉身回屋。

  ……

  “這個時辰怎麽來了?我可是被你從媳婦榻上拉扯下來的。謝元初推開書房,便見太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副眉目凝重的樣子。

  謝元初神色一凜:“可是出什麽岔子了?

  “她說,她留在東宮,隻是為了元寶。

  謝元初聽著這沒頭沒腦地一句話,初時並未反應過來,揮手讓新竹閉了門窗,自己搬了椅子坐在太子對麵。

  琢磨了一下跟他和元寶都有關的女人,立刻有了答案。

  “你是說溶溶?

  太子不置可否,顯然是默認。

  謝元初看著他神色這般凝重,輕輕“呀了一聲,嘖嘖稱奇:“劉禎,我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有話就說,別學福全的臭毛病。

  謝元初哈哈笑了起來,追問道:“溶溶真的這麽說?她可真敢說呀!

  “嗯。

  “唉,認識你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般模樣。謝元初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可勁兒嘲笑了太子一番,“怎麽著,別告訴我,你這麽久還沒碰過溶溶吧?

  今日怪得很,任他如何嘲笑,太子都未反駁一句。

  末了,謝元初笑夠了,這才歎口氣:“沒想到你竟對溶溶這麽上心。

  沒想到,太子自己也沒想到。

  第一次見到溶溶的時候,是在溫泉莊子的門口。莊子的下人跪了一地,唯有她站在那裏愣愣看著自己,當時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吧,應當是的。後來在溫泉池邊,謝元初召她上前伺候,他見她拿著筷子布菜舉手投足間的動作,見她小心翼翼窺視著主子的神態,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一種久違的熟悉感覺。

  他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她長得很美,清麗病弱之姿,看著就讓人產生保護欲,看著她低頭閃躲的模樣,太子忽然覺得,如果身邊真的要留女人,或許那個女人是她。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元寶也喜歡她,他看著元寶與福全胡鬧,看著他們安排人手去她身邊,甚至當元寶央他去侯府接她時,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他還記得她一瘸一拐地進來拜見自己的模樣。

  她太瘦了,身上披裹著的棉鬥篷都顯得臃腫沉重,他聽到旁邊人說她被罰跪雪地,甚至動了殺心。但他終究克製住了,冷著臉回了東宮。

  或許是因為元寶的央求,或許是因為自己真的動了心,他立刻讓琉璃帶著天罡斷骨膏去給她上藥。天罡斷骨膏並不是世間唯一的好藥,卻是非他不可的傷藥。那一晚,他去她那間促狹的耳房上藥,看著她驚恐的神情,他有些得意,又有些不爽。

  其實,若她隻是個想爬床的小丫鬟,所有的事情也許會變得簡單一些,偏偏她不想。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她回鄉過年的那一晚。

  福全把中了媚藥的她扔給自己,在如意閣中,他突然發現了一個他一直刻意忽視的事實。

  他中意她,並不是因為她美,而是因為她太像她了。

  景溶。

  “殿下?你……謝元初看著太子的神色,似乎今夜之事並不簡單。

  太子閉了閉眼,“元初,你還記得景溶嗎?

  謝元初一愣,神色旋即肅穆。

  景溶這個名字,在他這裏如雷貫耳。不過,景溶活著的時候,謝元初與景溶並無接觸,隻是在東宮裏碰到過幾次。她是太子的司寢女官,雖然與太子做著最親密的事,卻比普通宮人高不了多少。

  “你知道嗎?她很像景溶。太子的聲音,似乎有點滯澀,像有東西卡在喉嚨一般。

  “像?謝元初雖沒細看過景溶,但印象中是個很嫵媚勾人的女子。

  那會兒他和太子尚且年少,都是初嚐的年紀,私下說起渾話也毫無顧忌。他還曾經對太子說,景溶一看就是個狐狸精,專索男人命的,當時太子自得的眼神令他記憶尤新,當然,隨後太子狠狠送了他一拳讓他從此不敢再開景溶的玩笑。

  “不像啊。

  “不是說長相,是她們倆,人很像。

  “你是說性格?

  太子搖頭,“不止是性格,她們倆所有的一切都很像,說話的方式,做事的方式、吃飯的方式、更衣的方式,甚至……甚至在榻上推拒她的方式。

  “我不太明白。不過,既然人的相貌可以相似,那麽偶然有性情相似的,也很正常。

  “不是相似,她們完全就是一個人,隻是長了兩張不同的臉。

  謝元初難以置信:“景溶活著的時候,溶溶就已經在我身邊伺候了,她一進府還沒到書房伺候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記得嗎?謝元初說罷,又有些不好意思,忙補了一句:“我跟溶溶之間沒有什麽,我從前就是覺得她美貌罷了,並無什麽邪念。

  太子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釋。

  謝元初訕笑兩下,正欲再說點什麽,忽然腦中靈光乍現,想到了什麽:“性情……對,性情……你說性情和行事做派,我倒真覺得有點奇怪。溶溶,溶溶她現在的性情跟以前完全不同。

  太子目光一凜:“怎麽個不同法,幾時開始不同的?

  “從前的她,性子輕狂眼皮子淺,不很討人喜歡,就去年年底我從軍中回來後就覺得她不一樣了。做事說話都很謹慎妥帖,我之前就覺得有些怪,但你這麽一說,確實,以前溶溶吃東西的模樣,特別粗俗,如今卻是……真跟你說的似的,頂著同一張臉,裏子卻完全不同了,好像換了一個人。

  是換了人,蓁蓁和溶溶,一直都是他謝元初囊中之物,他把她們倆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但現在的溶溶,不是他能看明白的人。

  太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謝元初見太子這般反應,低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不過,此事的確有異,不然,殿下去問問師父?

  太子的神色刹那間肅穆,冷聲道:“備馬,即刻前往大相國寺。

  ……

  溶溶來不及更衣,便縮進了被窩裏,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好像這樣方能覺得真實一些。

  今日從早到晚發生了那麽多事,明明隻過了一天,卻好像過了一輩子。

  不,今天可比一輩子還強。

  上輩子,她想要平平安安生下兒子,想要太子的一句承諾,臨到頭了卻什麽都沒有。這輩子她好像什麽都沒做,冷不丁地什麽都有了。

  元寶是她的孩子,她當然要留在他身邊守護他。

  可是劉禎……

  若是說她不要劉禎,她連自己都騙不了。她這一生,遇見了劉禎,就不可能再喜歡別的男人。

  可是……

  他貴為太子,即使是他,也並非可以為所欲為。他們之間的身份懸殊,是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注定要迎娶一位像梁慕塵一樣出身高貴、才貌俱佳的貴女為妻。

  她的心,還是不動為妙。

  溶溶在榻上滾了半宿,過了醜時才睡著,等到早上起來的時候,一開門就看見翡翠站在外麵。

  “昨晚爺沒回東宮,王安一早派人來接姑娘回去。

  太子昨晚居然沒回東宮?明明那個時候還不算晚。

  溶溶來不及細想,忙問:“那元寶昨晚是一個人睡的,是不是又沒睡踏實?

  “姑娘別著急,我聽傳話的人說,昨夜元寶殿下似乎睡得比往常好些,隻醒了兩三回。

  元寶本來就睡眠淺,醒兩三回定然也沒有睡好。

  這人真是的……便是在自己這邊吃了閉門羹,也不至於不回去吧?竟這般沒把元寶放在心上麽?

  然而想著想著,溶溶心裏又因為太子突突突地跳了起來:“有暗衛跟著他麽?不會遇刺了吧?

  翡翠自是知道太子是備馬離開的,隻是不便向溶溶透露太子行蹤,便道:“姑娘不必擔心,且不說爺的武功無人能及,他身邊有人跟著,若是出事早就傳消息了。

  “什麽無人能及,溶溶不以為然,“上回不就受了那麽重的傷。

  翡翠眸光一暗,“那個刺客……卻隻說了這四個字就沒再說了。

  上回是因為有元寶在身邊,那個刺客太過卑鄙,居然攻擊元寶殿下,千歲爺一時情急,這才用手擋劍,受了重傷。之後,殿下硬是用一隻左手將刺客製服。不過,翡翠怕這般解釋,又惹起溶溶旁的擔憂,因此不再多言。

  聽翡翠提起那刺客,溶溶想起上回福全說在那個莊子上要連夜審那刺客,太子都回來這麽久了,刺客的事應該早就解決了吧。

  上回他就因為要審刺客沒回東宮,昨晚該不會又去審刺客了。

  也不知道那刺客到底什麽來路。

  “溶溶,你起了?早上熬了粥,我給你舀一碗?薛小山從屋裏出來,見溶溶跟翡翠站著說話,便過來問道。

  “不了,二哥,我著急回主家,喏,這是我昨天說的那顆珠子,你收好了,等典當了錢湊足一百兩送去靜寧侯府給蓁蓁。

  “走得這麽急?薛小山微微一怔。

  “主家出門辦事了,隻留了元寶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薛小山垂下頭,“要我送你嗎?

  溶溶看向翡翠,翡翠搖頭,溶溶便知東宮的馬車在巷子外。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成,一會兒祖母醒了,二哥替我說一聲。溶溶同薛小山囑咐了幾句,便匆匆出門了。走到巷子口,果然瞧見了東宮馬車,正欲上車,忽然聽到後頭有人在問:“是溶溶姑娘嗎?

  溶溶回過頭,正好看到了從前在槐花巷租住時認識的繡娘秋月。

  “秋月姐姐,這麽早就去繡坊嗎?

  秋月比從前憔悴了許多,見溶溶問起,苦笑道,“姑娘還不知道繡坊的事嗎?

  繡坊出事了?

  想到梅凝香張揚明豔的模樣,溶溶有些不信,“我這陣子回來的時日少,每次都匆匆來匆匆走的,確實不知道。繡坊出什麽事了?

  “唉,梅老板失蹤了,都快一個月了。她不見的那天,我還在這邊巷子裏遇到過姑娘呢!

  秋月這麽說,溶溶倒是想起來了,上回回來的時候見到繡坊的人在到處找梅凝香,確實很久了。

  “梅老板這麽久了都沒回來?

  “可不是麽?整個人跟憑空消失了一樣。

  梅凝香到底關照過溶溶許多,聽到秋月如此說,溶溶便擔心起來:“可曾報官?

  “報了,官府查了十幾日也沒什麽消息。秋月歎了口氣,“她一走,繡坊樹倒猢猻散,姐妹們都出去找活兒做了。

  繡坊是梅凝香的心血,賬簿、銀錢都是她親自在管,她不在,繡坊自是無法運轉了。

  “如今我家裏日子比從前好些,秋月姐姐若有什麽難處,可來找我。當初溶溶剛搬到槐花巷的時候,雙腿不能下地,春杏裏裏外外根本忙不過來,大雜院的繡娘們經常搭手幫忙,晾衣服、燒水都做過,溶溶和春杏的飯,十日有九日是她們從繡坊提回來的,如今她們有難了,溶溶自該相幫。

  “多謝姑娘好意,如今倒是不必,那院子是梅老板的私產,她不在,我們也能在那邊落腳,出去幫人做做漿洗,勉強能糊口。若是她再不回,索性我就回鄉了。

  溶溶點點頭。

  梅凝香的繡坊是京城裏最是有名,秋月這些繡娘拿的工錢也多,去別的繡坊恐怕難以接受,倒不如拿著積蓄回鄉。

  “如此,我素日不在家,若秋月姐姐有事,去找春杏就好。

  秋月看了一眼旁邊等待溶溶的馬車,“我還趕著去主家做事,不耽擱姑娘了。

  溶溶點了點頭,與秋月告別,登上了馬車。

  好端端地,梅凝香居然失蹤了。

  聯想起早先俞景明突然離開,溶溶突發奇想,難不成梅凝香是去找俞景明了?

  隻要不是出事了就好。

  雖然當初溶溶和梅凝香算得上不歡而散,到底梅凝香幫過她的忙。

  此刻東宮之中,元寶正愁眉苦臉的用早膳,拿著勺子撥弄著粥,卻不是一勺一勺的吃,而是一粒米一粒米地吃著。

  王安看著他把一碗粥吃到涼,方才動了一點點。

  “殿下,廚房那邊又送了熱粥過來,這碗我給您換了吧。

  元寶悶聲“嗯了一下,把勺子扔在幾案上,等著王安把涼粥撤下端了熱粥上來,卻仍然沒有要吃東西的模樣。

  “王安,昨晚父王是跟姑姑在一起嗎?

  “這……奴才不太清楚。

  王安隻知道,昨晚離開梧桐巷的時候,千歲爺也在那裏,但千歲爺有沒有整晚留在梧桐巷,王安就不知道了。雖然他心裏覺得,爺肯定是賴著不走了。

  元寶等著王安,想從他糾結的表情中讀出蛛絲馬跡。

  王安被元寶盯得難受,正不知如何哄好這位主子的時候,外頭有人通傳:“薛姑娘回來了。王安正想報喜,元寶比他更快,幾下就蹦了出去。

  “姑姑,姑姑。元寶一衝出玉華宮,就看見溶溶俏麗的身影正沿著台階往上走。

  聽到元寶聲音,溶溶抬眼一笑,快步走到廊下。

  “姑姑。元寶撲到溶溶懷裏。

  雖然父王一直說溶溶姑姑身上不香,但元寶就喜歡溶溶身上的味道,不是什麽香料的味道,就是溶溶姑姑自己的味道,他喜歡黏在她身上,用力的吸氣。

  此刻溶溶抱著元寶的心情,也與往日在東宮的心情完全不同。

  從前元寶在她心裏,是個玉雪可愛、聰明伶俐、討人喜歡的小孩,但現在的元寶,是她的兒子。

  王安在一旁看著緊緊相擁的一大一小,暗暗咋舌,元寶殿下和薛姑娘真親近啊,便是親母子也不過如此了。

  “姑娘,元寶殿下正用膳呢,您不在東宮,殿下是一口粥都吃不下。

  溶溶這才看到元寶的嘴角還沾著米糊糊,忙拿帕子給他擦掉。

  “不吃飯可不行,姑姑也沒用膳,走,咱們一塊兒去吃。

  “嗯。

  ……

  巳時正,太子終於站在了大相國寺的門前。

  大相國寺距離京城不遠,騎一夜的快馬就能趕到山門,可惜大相國寺坐落的這座蒙歧山山勢險峻,馬匹不能往上,太子棄馬而行,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位於半山的寺門前。

  因是皇家寺廟,百姓們不會來這裏供奉香火,即使到了巳時,寺門也是緊閉。

  太子上前叩門,很快,寺門打開半扇,探出了一個小沙彌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