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的守衛統領，腦海裏滿是沈畫的可人模樣。

  他手握腰刀，立於城門下，怔怔出神。

  心腹士兵急忙靠近，匯報道：“大人，東邊響起三聲炮竹聲。”

  “炮竹聲？”守衛統領收回思緒，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城外孩童調皮了吧。”

  剛錯過巴結沈公公的機會，他對自己耿耿於懷。

  如此難得的機會，十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次。

  整個京城如此巨大，大大小小數十個城門，這一輩子，沈公公也走不了幾次自己把手的城門。

  以沈公公的地位，自己這樣的小統領，連送禮的資格都沒有。

  更別說，自己也沒多少收入。

  上天賜予如此良機，自己卻錯過了！

  如果自己把握住機會，晉升自然不在話下，說不定還能和沈畫-----

  他很懊惱，心裏想著，若一會兒沈公公再從這門歸來，自己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為此，他在心裏思量著，該如何巴結。

  “大人，三聲炮竹是遇險信號。”心腹士兵小聲提醒道：“按照我朝規定，需要派出人手查探。”

  “那就派兩人去查探一番。”

  守衛統領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他一定要找一個好機會和借口，以此來巴結沈公公。

  “啊啊！”

  “快逃！！”

  “嘣嘣嘣！”

  城門外，傳來一陣吵雜和慌亂。

  “怎麽回事？”守衛統領收回神，抬眼望去。

  隻見一匹身中數箭的駿馬，正發瘋似的由城外衝向城門，一路撞翻了不少人群和貨物。

  “攔下！攔下！”

  守衛統領差點嚇尿，揮手大喊。

  這要是衝進城內，定會把街道攪得天翻地覆，自己罪名就大了！

  可是發了瘋的駿馬，跑起來又快又猛，根本沒人敢上前攔截。

  “關門！關城門！”

  守衛統領想要用城門擋住發瘋的馬匹。

  可發瘋的駿馬速度太快，城門還未關上一半，它已經掠過城門，往城內衝去，留下一溜煙的灰塵。

  心腹士兵靠近，慌慌張張道：“大人，怎麽辦？”

  “完了！全完了！”守衛統領哭喪著臉。

  他很清楚，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一定會被降罪，至少是個失職之罪。

  說不定-----命都保不住！

  這輩子算是完了！

  “身上插滿箭矢，這馬的主人應是遇險了。”心腹士兵有些不確定道：“此駿馬，好似在哪兒見過？”

  守衛統領腦海中徒然閃過一絲可能，他努力回憶著。

  “大人，此乃沈公公的馬！”士兵睜大眼睛，驚呼出聲：“沈公公遇險了！”

  沈公公出城不久，東邊響起三聲遇險炮竹聲，中箭發瘋往城裏衝的馬匹-------一切交織在一起。

  守衛統領猛地拔出腰刀，放聲狂吼：“集合！集合！眾將士列隊集合！”

  腦海中的信息確定後，他明白自己真正的機會來了，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

  隻祈禱沈公公能多堅持一會，別那麽快死去-----

  隻要救了沈公公，別說什麽失職罪，自己未來將會一片光明！

  “讓城頭釋放遇險信號，你帶上幾人，分別到兵部、沈府和錦衣衛，將情況告知對方。”守衛統領大吼一聲：“一定要快！”

  眼看士兵已經集合差不多，守衛統領轉過身，扯著嗓門道：“沈公公於城外遇險，急需支援，騎兵速速上馬，隨我出城，步兵緊隨其後，快速支援！”

  他當然知道，此去非常危險，說不定會丟命，畢竟自己連敵人是誰，有多少人馬都不清楚。

  可他更清楚一點，高風險也意味著高回報！

  城門的馬匹很少，除了他自己，隻有五匹。

  守衛統領帶著僅有的五人，騎上快馬，飛速出城。

  當守衛統領騎著快馬衝出城之時，中了數箭的駿馬，一路瘋狂掠過街道，撞傷多人，直奔錦衣衛府邸。

  門口的錦衣衛眼看馬匹衝向自己，拔出繡春刀，試圖把發瘋的快馬斬下，但馬兒好似有預測一般，直接從錦衣衛頭頂高高越過，衝入府內。

  引起的慌亂，讓守衛在錦衣衛詔獄的沈棋和正處理冤假錯案的沈書，急匆匆衝出屋外。

  院中，一匹中了數箭的馬兒，倒在地上嘶鳴著。

  兩人一眼看出這是義父的馬，騰的一下，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義父！”沈書疾呼道：“義父遇險了！”

  沈棋沒有多餘的話語和動作，衝向門外的拴馬樁，誇上馬匹就要奔向朝陽門。

  “我也去！”沈書也奔出門。

  “你留在這兒，守住錢寧！”沈棋的話語充滿霸道，不容拒絕。

  沈書想了想，點頭道：“好！”

  目送沈棋背影消失在街尾，沈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回過身，對身邊圍著的錦衣衛吩咐：“李千戶，趙千戶！”

  “在！”

  “帶人騎上快馬，追上指揮使大人！”

  “是！”

  “你速速派人到兵部，將事情匯報給李如鬆大人，讓他派兵支援。”

  “是！”

  “征調城內所有錦衣衛到詔獄，給我死死守住錢寧，守不住-----那就等死吧！”

  “是！”

  一連三個命令，並沒讓沈書懸著的心落下來，他滿眼擔憂的站在原地。

  義父已經出城一個時辰，並沒有派人保護，隻有沈畫一人陪同，算上馬匹歸來的時間-----

  隻能期望沈畫能多支撐一會！

  “大人，朝陽門守衛急報。”

  “快請！”

  隻見一個守衛士兵，一臉慌張衝進來，喘著粗氣說道：“大人，沈公公於城外遇險，我家統領已經騎上快馬前去，請大人速速派兵支援。”

  “好！”聽到這個消息，沈書放心了不少。

  城門收到消息的時間肯定比自己早，距離事發地也比自己近，他們第一時間支援，能讓義父獲救的幾率大增。

  “如若能救下義父，我保爾等升官進爵！”沈書不忘給予對方承諾。

  李如鬆府邸，收到消息的他一陣眩暈，差點當場嗝屁。

  “父親！”李達連忙伸手扶住自己父親，臉上是焦急之色。

  “快快！”李如鬆麵如枯槁，聲音虛弱無力，“達兒，快帶領三千騎兵出城！”

  李如鬆死死抓住兒子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睛，鄭重道：“達兒你記住，若沈公公出事，陛下與我們李家都難逃厄運！”

  李達不敢再停留，將父親交由下人，轉身離開。

  淮南黨也收到了消息。

  工部尚書高顯聽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了顧府。

  “顧大人，聽聞沈公公於城外遇刺------”他腳步匆匆，臉上卻是抑製不住的笑意。

  戶部尚書顧魏站於正堂中，臉上麵無表情，點點頭：“習兒已經告知過了。”

  看了一眼顧習，高顯把目光再次轉向顧魏，問道：“我等要出手嗎？”

  “為何出手？”

  “此等良機。”右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殺人的動作，高顯說道：“何不加派人手，一舉解決雙方？”

  顧魏摸著胡須，搖搖頭：“良機已過。”

  “高大人。”顧習眼底的鄙夷轉瞬即逝，解釋道：“下官收到消息時，城門統領已經派兵增員，歸來路上，沈棋與一眾錦衣衛也出了城。”

  “如此天賜良機，隻能枯等著？”高顯有些懊惱。

  “有何不可？”顧魏不顯山露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錢公公已被關押候審，如若沈公公也被刺死，對我等有何壞處？”

  “高啊！顧大人高啊！”高顯豎起大拇指，拍馬屁道：“不費一兵一卒，將司禮監兩大公公拿下。”

  待到高顯離開，顧習心中的厭惡與鄙夷再也藏不住，嘲諷道：“父親，高顯可真是愚昧至極。”

  顧魏摸摸胡須，一臉高深莫測：“這正是為父提他入內閣的原因。”

  還有什麽比傻子更好控製。

  出了顧府，高顯坐進轎子，臉上諂媚的笑容消失，碎了一口：“呸！真以為自己多聰慧！”

  一時間，城內兵荒馬亂。

  無數市民看著將士不斷出動，還以為是關外騎兵又殺到了京城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