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啦？”

  熟悉又動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沈安從慌亂中回過神，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店裏，女孩正掩嘴偷笑。

  茫然四顧，呆愣愣的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回來了。

  “這是真-----真的假的？”

  他驚魂未定，心跳鼓鼓，說話的時候忍不住磕巴。

  陽光，溫度，香味；視覺，聽覺，知覺-----

  一切太過真實！

  完全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構建了多個位麵世界，仿佛遊戲一般，讓自己去闖關獲取獎勵？

  一首歌，一個任務？

  “亦真亦假。”女孩收起笑意，小嘴吐出一個很哲學的詞。

  沉默了片刻，調整了會兒心態，沈安自認情緒穩定了些。

  搓搓臉，揉揉眼睛，扭頭看向窗外。

  街上依舊車來人往，嘈雜刺耳，依舊霓虹千丈，高樓林立。

  “不扇自己一巴掌試試？”女孩好聽的聲音帶著揶揄的語氣。

  “為什麽是我？”

  網絡詐騙往往對沈安沒折，因為他啥都不信，連雙色球都不買。

  他不信任何天降橫財！

  可眼前的事情，讓他堅守了三十年的信念，轟然倒塌。

  “看過哆啦A夢嗎？”女孩問。

  沈安點點頭，小時候很喜歡。

  有段時間還因為特別沉迷，導致成績下降，有幸得到老爸一頓毒打。

  故事講述的是一隻來自22世紀的貓型機器人哆啦A夢，受主人野比世修的托付，回到20世紀。

  並借助從四維口袋裏拿出來的各種未來道具，來幫助世修的高祖父，小學生野比大雄化解身邊的種種困難問題。

  “你的意思是-----”沈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是我孫女？”

  女孩翻了個白眼，解釋道：“鐵盒是你後代送你的。”

  震驚，不敢置信，還有絲淡淡的憂傷。

  在沈安看來，大雄一直是個軟弱無能的人，他自認與大雄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

  自己目前確實過得不算好，但未來可不一定！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莫欺中年窮！

  “按照未來軌跡，你一生碌碌無為，最終妻子出軌，家破人亡-----”仿佛能看穿沈安心思，女孩提點了一句。

  “我們聊一聊獎勵的事情。”沈安目不斜視：“獎勵是什麽？”

  女孩沒有回答，撥了一下鐵盒，鐵盒轉了起來，屏幕再次顯示。

  沈安看到，搜索框下方依然是三首熟悉的歌：《分裂》、《回到過去》、《公公偏頭痛》。

  不同之處在於，《分裂》顏色暗了，標注著‘已完成’三個字樣。

  頁麵上，跳出一排排紅色字體。

  “《分裂》任務已完成，開始評分。”

  “任務完成度百分百，獎勵5分，完成首次任務，額外獎勵3分，本次任務共計獲得8分，總計積分8分。”

  女孩指著屏幕，解釋道：“任務獲得積分，兌換需要物品，之後你可以自行查看。”

  “什麽物品？”

  “任何你想要的。”

  沈安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禿頂。

  人生總是充滿了驚喜和失落，有恰到好處的遇見，也有撕心裂肺的懷念。

  可時間啊，總是向前，沒有一絲可憐。

  現如今，偶像喝奶茶胖了，自己卻掉發禿了。

  命運如同女人的心思，令人難以捉摸，你永遠猜不到，禿頂和意外哪個先來？

  人類的悲慘並不相通。

  有人身材矮小，有人青年禿頂，還有人禿了，但沒變強-----

  幸不辱命，沈安一人全占了。

  男人三十而立，別人立沒立起來不清楚，他反正是跪下了-----

  與悟空一般，被生活的五指山壓住了，動彈不得。

  唯一區別在於，悟空有唐僧解救，他的唐僧卻始終未見，也不知是不是迷失在了鶯歌燕舞的洗浴中心。

  當然，好歹活了三十年，算是到這慘淡的世間走了將近半遭，也不能說收獲全無。

  命運至少教會了他一個成語。

  深刻的，徹底的，體會並領悟了啥叫‘禍不單行’。

  失落似乎從未遲到，驚喜卻一直曠課。

  他曾經幻想過，若真的可以，願意用自己一年，甚至幾年壽命，換頭頂飄逸長發。

  萬萬沒想到，驚喜卻等在這裏。

  仿佛能洞悉心思，女孩笑著點點頭：“沒問題。”

  “那-----”

  沈安又想到身高。

  男人黑一點醜一點都沒事，可如果個子矮小，真的特別絕望，等同於徹底喪失了擇偶權！

  禿頂還能戴頂帽子遮一遮，身高不夠能怎麽辦？

  穿內增高？

  還是直接穿高跟鞋？

  有些孤獨與苦痛，經曆過的人才會懂。

  “都可以。”女孩補充道：“任何你想要的。”

  她有讀心術一般，任何心思都逃不脫。

  “隻要完成任務？”

  “隻要完成任務。”

  想了想，沈安又問：“如何領取獎勵？”

  女孩又一次撥動了鐵盒。

  這一次，鐵盒順時針方向旋轉起來。

  鐵盒轉動的兩個方向，控製的是上下翻頁？

  “停！”沈安神色激動的喊。

  女孩瞥了他一眼，眼角眉梢些許俏皮，“不用喊也行。”

  “-----”

  屏幕閃了一下，像是翻了一頁。

  “你看看。”女孩指著屏幕。

  彎下腰，低頭瞧去，屏幕裏是自己個人資料。

  姓名、年齡、性別------包括一寸正規照。

  資料很詳細，詳細到，禿頂和163的身高如此清晰醒目。

  沈安小聲嘀咕：“身高少了一厘米吧？”

  “你脫了鞋隻有163。”

  “-----”

  女孩解釋道：“這是你的個人資料，積分會顯示在名字後，你可以根據積分，搜索自己需要的物品。”

  修長白皙的手指飛快，又撥了一下鐵盒，鐵盒回到搜索框的頁麵。

  她直接往搜索框了輸入了‘頭發’兩個字。

  畫麵跳動，屏幕顯示出兌換商品：生發劑（3分）。

  兌換標準不能算低，至少有了希望。

  而且，沈安的脫發-----比較嚴重。

  市麵上的生發劑，他經常偷偷網購。

  說一點用沒有吧，過於片麵，別的不提，至少頭發是越用越少了-----

  “和手機搜索引擎一樣，想要什麽輸入就行。”女孩說著話，刪除了‘頭發’，輸入了‘身高’兩字。

  屏幕裏，顯示出兌換商品：增高劑（6分）

  “任何想要谘詢的問題，都能在搜索框裏找到答案。”鐵盒塞到沈安手裏，女孩說了一句：“你試試。”

  原以為看起來粗鐵製作的鐵盒，會非常重。

  可鐵盒捧在手裏，出乎意料的輕。

  摸著也不粗糙，掌心傳來的觸感如少女的肌膚，絲絲潤滑。

  左右撥動，鐵盒旋轉，頁麵跳動。

  試了一會，沈安好奇問道：“是我的哪個後代？”

  他很感激，感激對方未曾忘了自己。

  死亡多年後仍能被人銘記，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雲孫。”

  “雲孫？”

  沈安知道馬雲、百度雲，也知道雲盤、G盤，卻不知雲孫什麽概念。

  “孫子——曾孫——玄孫——來孫——晜孫——仍孫——雲孫------”女孩解釋道：“從你算第九代。”

  “那你又是誰？”

  眼前漂亮可愛又不近人情的女孩，讓他更感興趣。

  他曾經看過一部《我的機器人女友》的電影，無論身材比例還是顏值，眼前的女孩都比綾瀨遙更完美。

  難道是-----雲孫為自己製造的機器人女友？

  雲孫真是的，鐵盒送到就行了嘛，還帶什麽機器人女友。

  對了，機器人女友不會出軌吧？

  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沈安一眼，女孩緩緩吐出答案。

  “我是你雲孫媳婦！”

  “咳-----咳咳-----”

  想到腦海裏汙七八糟的想法，沈安的嫩臉一紅，恨不得立刻找個縫鑽進去。

  “沒事。”對方並未介意，臉上泛起笑意，“不知者無罪。”

  “你看起來才十幾歲-----”沈安有些懷疑。

  “都能穿梭時空了，青春常駐難嗎？”

  “也對。”

  “你會讀心術？”沈安又問。

  “對我來說，屬於基本技能。”

  “那是幾幾年？”

  “一千年以後，也就是3020年。”她很有耐心回答了每個問題，並提醒道：“時間不多了，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任務是完成一個自動更新，還是必須三個都完成才更新？”

  “必須完成全部三個任務，新的三個任務才會更新。”

  沈安嗬嗬傻樂著：“我還以為能跳過一些不喜歡的任務。”

  “一味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雲孫媳婦幽幽歎息：“他比誰都了解你，知道你喜歡周傑倫，按照你的性格和喜好，特別製作了這個半導鐵盒。”

  “為什麽他不親自來？”

  “因為他知道，相比雲孫，你會更樂意見到漂亮的雲孫媳婦。”

  “-----”

  “任務能中途結束嗎？”

  “不能！”

  “任務失敗會怎樣？”

  “時間到了。”她指節擺了擺，開始趕人，沒一點尊敬先祖的意思。

  片刻後，瞧著沈安還傻傻的杵在原地，她小眉頭皺成波浪：“快走呀。”

  “最後一個問題。”沈安快速問道：“那麽多先輩，為何偏偏選擇了我？”

  “因為你是所有先輩裏，活得最差的一位。”

  “-----”

  沒事瞎雞兒問個什麽勁兒？

  嘴賤！

  沈安真想抽自己兩嘴巴！

  “對了，為什麽《分裂》任務做完，沒有第一時間回來？”

  雲孫媳婦看了眼時間，神色焦急，卻還是解釋道：“有因即有果，高凡案件是因，她人即是果。”

  “我隻是個二本啊，書讀的也不多，能不能通俗點？”

  “時間到了。”雲孫媳婦眉眼焦急，看起來心急如焚，快速道：“快走！”

  “謝謝你----你們。”

  推開門，沈安走出店鋪。

  夏夜悶熱的風撲麵而來，給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電動車一路向北。

  後視鏡裏，街景一直在後退，雲孫媳婦一襲旗袍立於門口，側臉很美。

  背後燈光幽黃，如一出京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