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在做什麽？撿這些垃圾做什麽？”王曉剛很是好奇的問道。

  “賣錢！吃飯！”男孩看著王曉剛，但也沒有什麽懼怕或者是羞恥，臉上麵的表情非常的淡然，至少給人的感覺可以說是相當的平和！很是耐心，但同樣的也是小小的遠離著王曉剛，並沒有過於靠近的意思！

  “你們家大人呢？他們沒有去賺錢嗎？”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的有興趣？大家對於我都是看而遠之！”男孩跟王曉剛有相當的年歲差，但可能因為接觸的太多，所以對於世界的感悟也是相當的不一樣！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把垃圾都給分類了！有條不紊的！

  “不知道？我就是跟著大伯出來看看！不過卻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場景！所以非常的好奇！”王曉剛依舊是蹲坐在那裏！“你天天都做這個嗎？你不累嗎？”

  王曉剛並沒有因為男孩身上麵有特殊的味道，就故意的遠離，依舊還是蹲在了那裏，手裏麵擎著自己的金箍棒，“我大伯常常說，童年應該是快樂的！”

  “小弟弟懂得還很多呀！”男孩子這個時候已經把東西都給收攏好了！背在了自己的背上麵之後，也是轉身離開了！倒是沒有太多要理會王曉剛的意思！看看小弟弟身上麵的衣服就知道了！比自己同班家庭條件最好的同學還要看著不同！

  這樣的人自己還是不要過於的去接觸！人家可能對自己一時有興趣，但也就是僅此而已！真的要是招惹了什麽麻煩的話，自己賠不起，自己的家庭也賠不起！

  看著離開的男孩，王曉剛也是有那麽一些不解，然後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大伯，看到丁羽這個大伯沒有動彈，也是一溜煙的跑了回來！然後抓著丁羽的大腿就不放手了！“大伯，大伯，你看到沒有？他跟哥哥一樣大，但是卻在這裏撿垃圾！為什麽？”

  丁羽注視著離開的小男孩，看了兩眼之後也是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王曉剛，“他怎麽樣了？這個問題你好像很是關心，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你為什麽會突然之間的對他這麽的有興趣呢？萍水相逢而已！”

  “大伯剛才在車上麵還跟那個叔叔萍水相逢呢？不還是說話了！”王曉剛爭論的說到。

  “要知道平常的小朋友看到了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會上前的，甚至會遠遠的跑開，但是你卻故意的上前？這一點頗為的讓人有那麽一些好奇！究竟是為了什麽？”

  丁羽很是耐心的把王曉剛給抱了起來，不過眼睛的餘光卻是看向了不遠處的男孩，他已經過了拐角，正在那裏偷偷的看著，但也就是看了兩眼，戀戀不舍的就離開了，倒是沒有什麽停留，這一點讓丁羽也是頗為的好奇，但卻沒有說什麽！

  “就是感覺那位小哥哥很是不一樣！沒有躲避，也沒有什麽嫌棄！”多餘的話，王曉剛也說不出來，雖然說見識不少，但是奈何畢竟還是一個還沒有入學的小孩子，隻不過是經受了相當不同的學前教育而已！

  “這裏雖然說修建了地鐵，但是看那個孩子的情況，他的住所距離這裏絕對不會是太近了！你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嗎？”

  看著沒有說話，隻是搖頭的王曉剛，丁羽也是看了一眼侯天亮，侯天亮思量了一會，“這邊有地鐵站，至少距離地鐵站不是那麽的遠，人口有相當的流動，這個也就意味著大家的手裏麵會有相當的垃圾，再者就是他的腳上麵有相當的泥土沾染！這邊並沒有什麽風？所謂的泥土沾染在城市裏麵，已經不是那麽的多見了！”

  “是呀！很是重要的兩個理由！再者呢？從成本上麵來說，如果說他住在城市裏麵的話，城市的生活成本實在是太高了！如果他能夠在城市當中活下來的話，那麽家庭條件就算是很一般，也不需要他出來做這樣的工作！”

  丁羽又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來闡述這個問題！王曉剛也是靠著自己的大伯，“大伯，為什麽他要出來工作呀！難道他的家裏麵就不管他嗎？他的父母呢？”

  “誰都沒有辦法去選擇他的出身，你可能沒有看過，甚至於天亮呢？也沒有看過，我小的時候倒是看過一本小人書，後來也看過這部電影，叫做紅燈記！裏麵有一段唱詞就做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當時的時候我並不是很明白這句話！”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個話我聽說過，但究竟是出自哪裏？這個我還真的就沒有太多的印象！”侯天亮也沒有否認這裏麵的事實，因為這個話自己很早的時候就聽說過！但也是真的沒有去研究這個話究竟是出自哪裏！

  “我年紀很小的時候家裏麵的條件一般，甚至是有那麽一些貧苦，但是因為我的父母一個是醫生、一個是老師，算是雙職工吧！後來的條件也是慢慢的好了起來，在當時的時候還真的就沒有太多的感觸，一直等到我快要高考，乃至最後退役的時候這種感觸尤為的強烈！”

  “大伯，爺爺不是醫生，奶奶也不是老師？”

  丁羽並沒有強行的去跟王曉剛解釋什麽，倒是侯天亮非常的明白，就聽見丁羽微微的清了一下自己的嗓子，“提籃小賣撿煤渣，擔水劈柴也靠她，裏裏外外一把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載什麽樹苗結什麽果、撒什麽種子開什麽花？”

  京劇選段，丁羽唱的非常的流利，跟流行歌曲完全就是不同的味道，但是聽在侯天亮的心裏麵卻有一種非常異樣的感觸！

  “相對而言呢？你跟剛才的那個小哥都是孩子，這一點可能沒有太多的差別，但是奈何你們的出身不一樣，你的家庭條件呢？別說中國了！就算是世界範圍之內也未見得會有太多人比你好！吃穿不愁、衣食無憂，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你可以去做太多太多的選擇了！但是那個小哥就不一樣了！受限於身體和年紀，還有其他的外界因素，他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吃穿！”

  “大伯，他沒有父母嗎？”

  “父母也有力盡時！你的父母呢？能夠保證這一切，但是不能夠保證天下所有的父母都能夠滿足這一切，但是有一點是需要說明的，絕大多數的父母都是能夠把他們最好的都給了自己的孩子！隻不過孩子有的時候看不到罷了！”

  “大伯，爺爺和奶奶當初的時候對你要求很是嚴格嗎？”

  “我小的時候因為意外的緣故，並沒有跟你爺爺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間也沒有見過麵，我是在另外的家庭當中長大的，那個家庭的父母對我的培養很是盡心盡力，雖然當時的時候並不是非常的明白，但是現在有了相當的感觸！”

  丁羽並沒有完全的就回避這個話題，“當時的時候，家裏麵的條件可以說是非常的一般，平常的時候是是不到肉的！什麽蛋！糖等等就更是看不到了！至於所謂的零食？地瓜和土豆已經算是相當好的零食了！花生甚至都看不到，大家隻能是趁著月黑風高的時候去地裏麵挖一點！還需要偷偷摸摸的！”

  “大伯，你們當時的時候都吃什麽？沒有漢堡、薯條和飲料嗎？”

  “吃什麽？白菜、蘿卜、地瓜和土豆，平時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這種飲食，主食的話，玉米餅子，當時的時候很少能夠吃到大米飯，受限於家裏麵的條件！就算是能夠蒸上一盆米飯，上麵有老人，下麵有孩子，父母基本上也就是吃一口半口而已！然後裝作很是不願意吃的樣子！我現在想起來還是曆曆在目！”

  “我還很是清楚的記得，當初我母親懷了丁叮，想要吃餅幹，我那個時候年紀還小，看到了餅幹也很饞，就是那種大餅幹，長方形的！上麵還有些許的糖渣，當時的時候市麵上基本上是看不到的，我母親饞的都留眼淚了！但還是留下來給了我！”

  侯天亮則是相當的受感觸，“主任，這樣的事情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後來家庭條件就慢慢的好了起來，我父母結婚之後就分家而過了！生下來丁叮還了兩年，畢竟工作的緣故，一個是醫生、一個是教師，在當時的情況之下，也是相當受尊重的職業！平時的時候也能夠看到些許的零食和其他的東西了！但是基本上是我吃的多，而丁叮吃的比較少！為此她現在還時不時的埋怨！”

  “現在丁叮小姐絕對不會因為零食而煩惱了！”

  “相對於我虧欠我父母和丁叮的呢？還是太少了！”丁羽對此也是看的很是淡然，“我倒是一直想要把父母接到我的身邊來生活，但是他們兩個人呀！性格也是相當的倔強，有空閑的時間甚至是去做支教和支援醫生，而不是遊玩！但不能夠否認的是他們對於我個人的影響，一直都融入在我的血脈當中，不會消散的！”

  “父母是孩子最早的老師！”

  “絕大多數的孩子呢？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是父母所陪伴的，所以受到父母的影響可以說是最大的！潛移默化的影響是最為深刻的！”丁羽也是摸了一下王曉剛的腦袋，“我呢？雖然算是你的老師，但是對於你現在這個時候影響最大的人呢？應該是你的父母和你的保姆阿姨！我隻不過有的時候會調整一下你的方向而已！”

  “還是覺得大伯是最好的！”王曉剛這個時候也是非常的可人！

  “說起這個來呢？我有一個同學，高中的同學，姓唐，長的可以說是非常的瘦小，班級裏麵最矮的女生甚至還要比他高上一塊，當年的時候我雖然沒有參加高考，但是我知道他考上了北大，專業是大氣！在當時的時候可以說並不是非常好的專業！”

  “大氣？這個專業現在倒是很不錯！”

  “你說的是現在，在當時的時候甚至我們很多的同學都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個專業！太過於的冷門了！後來才知道他擔心報考別的專業錄取不上，北大呀！那樣的學校？我們就是一個縣級市而已，一年的高中畢業生考上清華北大的，絕對是放衛星的所在！他當時的時候所有的學費和平時的費用都是讚助的，當然了北大可能沒有多少的學費，當時的時候一年可能也就千八左右，我記得是這樣的，但對於他的家庭來說，根本就支付不起！”

  “改變命運！”

  “在當時的情況之下，除了讀書能夠改變他的命運之外，就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還記得他當時的時候太過於的瘦小了！倒不是說迎風而倒，但一巴掌絕對能夠拍下去！出來打工都沒有人要？除了讀書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之外，還能夠做什麽？”

  “主任，現在社會上麵可都是流傳著讀書無用論？”

  “扯淡！”丁羽不屑的哼了一聲，“通俗一點的來說，讀書呢？可能不能夠決定一個人的上限究竟是什麽？但絕對能夠決定一個人的下限在那裏了！不讀書的話，你怎麽寫字？怎麽記賬？怎麽運算？隻不過現代的社會呢？大家有的時候會感覺迷茫，所以導致了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讀書？僅此而已！”

  “大伯，你讀書好嗎？”

  “我讀的書比較多，也比較的雜，有的時候也是不求甚解，但是這麽的說吧！不管是出身什麽樣子家庭的孩子，讀書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相對公平的，做不到絕對的公平，但這個至少給與了大家相對公平競爭的一個平台，也是能夠改變命運最為直接的方式和手段，非常簡便！仔細的想一想，是不是這樣的呢？”

  “在沒有其他的辦法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讀書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命運呢？是非常操蛋的一個玩意，這個不是髒話，而是對於人生變化的無奈表述！”丁羽也是頗為的感慨，“不管是當初沒有上高中，還是後來退役，又或者是現在出了四九城，都是一種選擇，如此的情況之下，那就多讀書吧！決定一個桶裏麵能夠裝多少的水，絕對不是最高的那一塊木板，而是最低的那一塊！”

  這些大道理呢？王曉剛肯定是不懂的，但是相關的教育，丁羽還是需要傳輸給他的，在他的腦海當中留下來相當的印象來！王家日後肯定還會有其他的孩子，這是一定的，但是丁羽除了王曉剛之外呢？還真的就不準備有其他的摻和！

  “大伯，剛才的小哥哥也能夠通過讀書改變命運嗎？”

  “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就算是上帝呢？也未見得會知道，因為在這個過程當中，肯定會出現相當的波瀾，比如說家庭、比如說生活等等的原因，這些呢？都有可能讓這條路出現斷裂的情況，所以說命運是很操蛋的，就看你如何的去做這個選擇了！”

  “大伯？我們能跟上去看一看？”

  “本來準備帶著你去遊樂場的，你現在竟然對此有興趣了！這可是一個非常難以抉擇的，我現在把這個選擇的權利交給你了！你自行的來決斷吧！”

  王曉剛也是捏著自己手裏麵的金箍棒，猶豫了好久好久的時間，“大伯，我要奶茶、薯條還有漢堡！然後去看一看那位小哥哥！對了，給那位小哥哥也帶一份！”

  丁羽打了一個指響，很快的一輛黑色的商務也是停靠了過來，三個人也是魚貫的走上車，王曉剛則是趴在了窗邊的位置，倒也不需要打開車窗，單向玻璃，倒是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外麵的一切！非常的方便！

  司機本身就是安保之一，所以很快的也是跟上了前麵的小男孩，不過相聚的距離稍微的有那麽一些遠，就是遠遠的吊著而已，倒還真的就沒有上前的意思，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故意的開到小男孩的前麵去等著！

  “發現了什麽沒有？”坐在車上麵，丁羽也是問了一句侯天亮！

  “周圍的人不少，但是撿垃圾的人並不是很多！我剛才用手機看了一下地圖，這個還屬於市裏的範圍之內了！但又不是那麽的靠近市裏！也不能夠說就是城郊，因為距離城郊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六分靠市裏，四分靠城郊吧！”

  “這個範圍呢？很是特殊，特殊到甚至沒有太多人去注意，看看這個孩子走出來的路線，就算是沒有經過精心的策劃，想必也是經過相當長時間的摸索，可以一遍走完，而且還不會有太多的落下，又可以很好的避開了垃圾清理車！”

  “還真的就沒去注意！”

  “用最少的時間去攫取最大的利益，這個孩子倒是非常的聰明！出身並不能夠決定一切的！問題是怎麽在行走的路上麵去抉擇！”

  小男孩不管怎麽的聰明，都還隻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走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但是卻沒有坐下來的意思，而是蹲在了那裏，打開了一個破舊的水壺，給自己灌了兩口！看到水壺的時候，丁羽也是哎了一聲，有些觸景生情！

  這麽老的軍用水壺，也是不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