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最後一秒鍾才意識到蟲尾巴要幹什麽，他緊緊閉上眼睛，但卻阻攔不了那穿透夜空的慘叫聲。他聽見什麽東西落地，聽見蟲尾巴痛苦的喘息，接著是令人惡心的撲通一聲，什麽東西被扔進了坩堝裏。

  蟲尾巴在痛苦地喘息和呻吟。當那痛苦的呼吸噴到他臉上時，哈利才發覺蟲尾巴已經來到他的麵前。

  “敵人的血……被迫獻出……可使你的敵人……複活。”

  哈利沒辦法阻止，他被捆得太緊了。他絕望地掙紮著，然後就感到了銀匕首尖刺進了他的臂彎的疼痛。仍在痛苦喘息的蟲尾巴丟下匕首，哆嗦著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玻璃瓶，放在哈利的傷口旁，讓少量鮮血流到了瓶裏。

  他拿著哈利的血搖搖晃晃地走向坩堝，把它倒了進去。坩堝中液體立刻從鮮紅的血色變成了眩目的白色。完成了這一切的小矮星癱倒在坩堝旁，捧著自己流血的斷臂喘息、抽泣。

  而坩堝卻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地明亮耀眼，使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天鵝絨般的顏色。然後，一股白色蒸氣從坩堝裏升騰起來，透過這團白霧，坩堝中緩緩升起一個男人的黑色身形，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髏。

  “給我穿衣。”那個冷酷、尖厲的聲音在蒸氣後麵說。蟲尾巴抽泣著、呻吟著，還是伸出了他的獨臂，從地上抓起包袱裏的的黑色長袍，站起來，用同一隻手把它套到他主人的頭上。

  瘦男人跨出坩堝，眼睛盯著哈利。

  哈利終於看到了在他噩夢中才會出現的麵孔，比骷髏還要蒼白的臉色，紅通通的兩隻大眼睛，像蛇的鼻子一樣扁平的鼻子，鼻孔是兩條細縫。

  伏地魔複活了。

  剛剛複活的伏地魔甚至沒顧得上檢查一下自己新生的身體，就直接從長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魔杖，有些匆忙地向納吉尼的方向跑去。

  但他見到的最後場麵就是遣返了自己身上正在燃燒著的厲火後，納威伸出他的爪子，用力抓住了魂器狀態已經被厲火毀滅的納尼吉，然後直接發動了幻影顯形。

  無聲咒，幻影顯形，還帶著一條巨蛇！

  就連伏地魔都看得瞳孔一縮，在他的心靈感應中，能感覺到納吉尼瀕臨死亡時的慘叫還有幻影顯形的終點。

  聖芒戈魔法醫院候診室！

  那個一天到晚滿是巫師的地方。

  他現在還不能暴露，他需要更多的盟軍，還有隱秘的行動，好對付他的老對頭，鄧不利多和他的鳳凰社。伏地魔聽著納吉尼的慘叫聲消失，然後他轉身，飛快地揮動手中的魔杖，把那團該死還在變大的厲火遣返掉。

  就算是他，也感覺到了魔力消耗過多帶來的那種疲勞的感覺，但是伏地魔完美地掩飾掉了這種感覺，他伸手抓住了癱倒在地上的小矮星的手臂，那隻完好的左臂。

  “哦，主人，您答應過的。”小矮星動了動另一隻已經被血浸透了的殘臂，“求求你，主人。”

  伏地魔把他的衣袖直接擼到胳膊肘上麵，那裏的皮膚上有個鮮紅的文身圖案：一個骷髏嘴裏吐出一條蛇，正是有名的黑魔標記。

  “我回來了，”他輕聲說，“現在，我們會看到……我們會知道……”

  他把長長的食指按在蟲尾巴的胳膊上。

  哈利前額的傷痛再一次劇痛起來，蟲尾巴開始發出無法控製的抽泣和顫抖，現在，黑魔印記開始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在感覺到它之後，有多少人有膽量回來？”他喃喃道，發光的紅眼睛盯著漆黑的墓地，“又有多少人會愚蠢地不來？”

  大約就在一分鍾左右，在墳墓之間，在杉樹後麵，在每一處陰暗的地方都有巫師幻影顯形。他們全都戴著兜帽，蒙著麵孔。他們一個個走過來，走得很慢，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裏等著。

  一個食死徒跪倒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親吻他黑袍的下擺。

  “主人……主人……”他低聲喚道。

  他身後的食死徒也是一樣，每個人都跪著爬到伏地魔身邊，親吻他的長袍，然後退到一旁，站起身，默默地組成一個圈子，把哈利、伏地魔和癱在地上哭泣抽搐的小矮星圍在中間。

  但圈子上還留著一些間隔，好像等著其他人的加入，但是伏地魔開說話了。

  “歡迎你們，食死徒，”伏地魔平靜地說，“十三年，從我們上次集會已經有十三年了。但你們還是像昨天一樣響應我的召喚。就是說，我們仍然團結在黑魔標記之下！是嗎？”

  他抬起猙獰的麵孔，張開兩條細縫一樣的鼻孔嗅了嗅。

  “空氣中有一股愧疚的臭味。”他繼續說道，圈子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每個人都想向後退，但又不敢動，“我看見你們，健康無恙，魔力一如從前，這樣迅速地趕到！我問我自己，為什麽這幫巫師一直不來幫助他們的主人，幫助他們宣誓要永遠效忠的人？”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敢動。隻有蟲尾巴倒在地上，捧著流血的手臂啜泣。

  “我回答自己，”伏地魔輕聲說，“他們一定是相信我不行了，以為我完蛋了。他們溜回到我的敵人中間，說自己是無辜的，不知情，中了奪魂咒！”

  “我又問自己，可他們為什麽就相信我不會東山再起呢？他們不是知道我很久以前就采取了防止死亡的辦法嗎？他們不是在我比任何巫師都更強大的時候，目睹過我無數次地證明自己法力無邊嗎？”

  “我回答自己，或許他們相信還存在更強大的力量，能夠戰勝伏地魔，或許他們現在已經效忠他人。說不定就是那個下裏巴人的頭目，那個泥巴種和麻瓜的保護人，阿不思-鄧不利多？這讓我失望，我承認我感到失望！”

  圈子中的一人突然撲倒在地，他匍匐在伏地魔的腳下，從頭到腳都在發抖。

  “主人！”他尖叫道，“主人，饒恕我！饒恕我們吧！”

  伏地魔冷笑起來，舉起了魔杖：“鑽心剜骨！”

  倒在地上的那個食死徒痛苦地扭動、慘叫。終於，伏地魔抬起魔杖。受刑的食死徒平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起來吧，埃弗裏，”伏地魔輕聲說，“站起來。你求我饒恕？我不會饒恕。我不會忘記。漫長的十三年，我要你們還清十三年的債，然後才會饒恕你們。蟲尾巴已經還了一些債，是不是，蟲尾巴？”

  他低頭看著還在抽泣的小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