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辰指了指歐陽雲羽腳踝上方的灰白色石鱗，問：“這東西，應該不是你‘興趣使然’、自己按上去的吧？”

  歐陽雲羽先是一愣，隨即賞了對方一記大大的白眼，“廢話，當然不是啦！”

  “別提這個，一提老娘就來氣！”

  沈若辰卻是繼續追問：“能具體說說嗎？”

  歐陽雲羽抿著嘴沉默片刻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不，不能說。”

  “不是老娘我小氣，實在是這事兒吧，如果真就說與你聽了，很可能會連累到你！”

  “哦。”

  沈若辰如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那，如果我有辦法幫你們把這些阻礙行動的‘石鱗’、統統摘除的話，能不能算是我完成了報恩？”

  “什、什麽？”

  一聽這話，歐陽雲羽頓時眉目圓睜。

  在場的其他長老們，也都瞪大著眼，一副活見鬼了的神情。

  但很快，她們狂熱的興致、就被自己給澆滅了。

  有人苦笑著道：“嗬嗬嗬，沈……公子，不是我們看不起你。”

  這些長老們都認定了沈若辰此刻已經是個慘兮兮的“太監”了，所以，開口叫聲“公子”，還覺得有點兒別扭。

  “這灰白色、魚鱗狀的石化部分，水火不浸、刀劍難傷！”

  “若是蠻力用得太大，反倒會傷著我們自己。”

  “我們曾試過無數手段，就是奈何不得它。”

  “你……又能有什麽辦法？”

  “你怕是連這石化物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呢吧？”

  沈若辰突然蹲下，伸出食指、在歐陽雲羽腳踝上方的石鱗上，輕輕的敲打了兩下。

  而後，閉上眼，探出神魂之力，感應。

  歐陽雲羽咧嘴一笑，“嘿，這裝神弄鬼的，還挺像模像樣啊你？”

  “行了，老娘知道，你這麽做不過就是為了能想找個借口、早點還清欠下我宗的恩情嘛，對吧？”

  “唉，罷了罷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當‘客卿長老’的話，我也不勉強你了……”就在此刻，沈若辰猛地睜眼、起身。

  語氣風輕雲淡道：“你這腿上的石鱗，乃是一種名為‘綻石蠱’的蠱蟲所引起的。”

  “嗯？”

  一聽這話，歐陽雲羽驀然一驚。

  卻見眼前的少年，依舊侃侃而談：“人類修者，一旦被種下了這種蠱蟲，就會從腳指頭尖兒開始、一點一點的被蠱蟲之力所侵蝕、石化！”

  “那一層灰白色的石鱗，之所以會刀劍難傷、水火不侵……”“是因為‘綻石蠱’棲在你們的血液裏以後，已然算是借助著你們自身的力量、武裝了它自己。”

  “因此，才會有你們施展普通手段攻擊它，它毫發無傷；”“用力過猛的話，又會傷到你們自己的這種無解的現象！”

  這下，不光是歐陽雲羽了。

  至尊殿上，所有的宗門高層，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震驚的動彈不得，好似一個個栩栩如生的蠟像……因為，那少年方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已直擊到眾人的心靈深處！讓骷魔宗上上下下、無數子弟皆飽受摧殘的，正是“萬石宗”施展而出的陰毒手段——綻石蠱！其實，沈若辰還有一句話憋在心裏沒說出口。

  那便是：“隻是奇怪……這種級別的‘蠱蟲’，已然超出了‘下三天位麵’所能施展的手段啊！”

  “因為，隻有玄修境界達到地階中品的控蠱大師，才能凝修、操縱‘綻石蠱’。”

  “而在下三天的位麵中，或許會存在那麽幾位實力明明突破了‘靈玄九星巔峰’、達到了‘地玄’境，卻還不曾去往更高位麵的‘老妖怪’。”

  “可……那應該也都是些地玄下品的修者才對啊！”

  沈若辰非常清楚一個法則——在“下三天”級別的位麵中，地玄下品境、即地玄一星至三星的修為，就已經是玄氣靈蘊勉強能夠維持在“平衡點”上的最高限了。

  如果有人的修為、超越了地玄三星的極限，晉級四星的話……那他自身的玄氣靈蘊，就會比外在的世界高出許多！如此一來，哪怕他什麽都不做，隻是安安靜靜的睡大覺，也會被他所身處的世界，一點點的吸走他通過修煉、辛辛苦苦得來的修為。

  因為，任何位麵、與身處其中的生靈，都有著一種極為微妙的“能量守恒”現象。

  你從這個世界“掠奪”走的玄氣靈蘊，一旦超過了“平衡點”所在的上限，那麽，多餘的能量就會被迫、重新返還給這個世界！直到你的修為、與這個世界，重新回歸“平衡點”為止……換而言之，那些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衝上了地玄四星境的修者，如果不想眼睜睜看著修為一點一滴的滑落回地玄三星，就必須去到更高層級的“中三天”位麵。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能量守恒”這一法則的存在，才讓好些低級位麵中的生靈，得以生存和發展。

  否則的話，高級位麵隨便來個強者，就能以一人之力，屠戮、掠奪光一整個低級位麵的生命與資源……就比如眼前骷魔宗的處境——作為整體實力遠超骷魔宗的中三天位麵宗門，萬石宗何苦費力不討好的玩兒出“綻石蠱”這一手？

  甚至，還專門給對方留出思考妥協的時間？

  它大可直接大軍壓境，直接把骷魔宗連鍋端了啊！之所以會如此行事，就是因為“能量守恒法則”的存在。

  畢竟，不到萬不得已時，誰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修得的境界，就因為去了一趟低級位麵、便跌掉好幾個星級……“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短暫的沉默後，歐陽雲羽再度望向沈若辰的眼神中，不禁浮現出一絲警惕之色。

  她有些懷疑：這少年，會不會其實就是萬石宗派來的？

  但很快，她自己就又打消了疑慮。

  因為，如果這少年真是萬石宗派來的人，為何放著“客卿長老”這麽好的潛入核心的機會不要，反而總想著盡早離開？

  於是沒等對方答話，便再度開口：“罷了，好歹你也曾救過我的命，老娘再信你一次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