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和諸葛顏在一盤觀摩著，而方無縱和厲老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有來有回地在棋盤上廝殺著。

  最後，厲老投下一子，輕微地笑了笑。

  方無縱拿起旁邊的酒瓶子，“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大口，笑道：“厲老，你這下棋真沒意思，一點殺氣都沒有，純粹就是磨人！”

  厲老反倒笑道：“哈哈，你還說我，你不也是這樣，和我試探著，一味的隱忍，不過是最後翻盤罷了！”

  方無縱將棋桌拿走，然後向後麵仰過去，伸了一個懶腰。

  “阿顏，剛剛聽你們在外麵說，這個小子是個醫生是嗎？”

  諸葛顏趕緊回道：“是，這是我兄弟，剛從外麵回來，因為身上會一些醫術，也救治過不少奇怪的病，所以我就把他帶過來，給您瞧一瞧！”

  諸葛顏和方無縱的關係是好的，這一點不是臨時編造出來的，所以諸葛顏和藍天說過，可以對方家動手，但是一定不能傷害方無縱。

  藍天此時，也就是使用了一個醫生的身份而已。

  “這麽麻煩幹嘛，算了不用了，二十多年了，我也不在乎，現在每一天不都快快樂樂的挺好，你們隨便玩玩吧！”

  方無縱雙手枕在頭後麵，然後閉著眼睛說道。

  藍天瞧了一眼方無縱，盡管蓬頭垢麵，但是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說來也巧，這種病症，非內力行家瞧不出來，而且估計方家請的人，都是一些要麽沒有內力，要麽醫術不精的人。

  不過京城大家族中，不是有一個北冥家是專門醫術的嗎，按理說不應該啊！藍天心裏泛著嘀咕，然後詢問道：“方先生之前可曾讓北冥家的人來看過？”

  方無縱，瞬間睜開了眼睛，然後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敵意，落在藍天身上。

  轉瞬，厲老在一邊，也在意起了藍天，開口問道：“哦？

  這位小夥子還知道北冥家，但是何出此言啊？”

  藍天笑著，回應道：“就是之前聽說過京城的幾大家族，按理說，不應該不讓北冥家來診斷一下啊！”

  “你可瞧出是什麽病了嗎？”

  方無縱默默地問道。

  “當然，我隻是說北冥家可以醫治，但是沒說我不能醫治，我自然看出來了，隻不過，如果方先生不想醫治的話，任誰來都沒有用！”

  “天哥，你在說什麽啊，什麽叫方叔叔不想啊？”

  諸葛顏在一邊聽得一頭霧水，趕緊問道。

  藍天瞧了一眼厲老，後者表情微微表示同意。

  藍天這才說道：“方叔叔得的是心病，自己將自己的內力封鎖住，將自己的內力隨著時間流逝掉，這種病，外人，從何而治？”

  一語道破！方無縱連連笑了幾聲，道：“還行，阿顏你這個哥哥有兩下子，所以我說，不用白費力氣了，就算當年北冥老頭親自來看我，他也不曾能撼動我的枷鎖半分！”

  諸葛顏仿佛受到了某種打擊一樣，眼睛紅紅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阿顏，這些年辛苦你了，讓你白白找了那麽多醫生來，但是不告訴你的原因，就是怕你會情緒過激做出傻事，才一直保守者這個秘密，連方無欲都不知道，和這位小兄弟說的不錯，整個京城裏，也不過北冥老頭知道。”

  諸葛顏緩和了一下情緒，抬頭問道：“我知道當年的事情，對於叔叔來說打擊太大了，但是你這樣做，豈不是把自己的前程給廢掉了嗎？”

  “前程？

  阿顏你記住，前程的意義，不過是為了保護現在，而不是為了憧憬未來！”

  方無縱說道，然後測過身子，背對著諸葛顏和藍天。

  半晌，響起了鼾聲，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厲老瞧見之後，道：“阿顏，今天你先回去吧，改日再來，他就是這個樣子！”

  “另外，還望這位小友不要亂說才好，看起來你也很懂事，我就不強加於你了！”

  厲老補充了一句。

  藍天聽到這段對話之後，點點頭，然後剛要說什麽，渾身肅然而起一陣威壓。

  熟悉，異常的熟悉，和昨天晚上遇到的，幾乎一模一樣！藍天猛然抬頭，和厲老的眼神撞在一起！後者，溫和，不含一絲暴戾的氣息。

  藍天的心跳，在短短幾秒之內飆升起來，他已經知道了厲老應該通過內力勘探到了他的氣息，應該也知道他就是昨天晚上深夜來這裏的人。

  而他現在也知道了，昨天晚上，就是在這個老人，在他們進門之後，什麽都沒有做，但是卻保持著清醒，讓藍天不能靠近一步，卻又想看看藍天到底要做什麽。

  那昨天晚上驅趕守衛的方無縱，說不定也是故意的。

  頓時間，藍天更加地覺得眼前這兩個人深不可測，仿佛他在窺測著兩個無底洞，摸不到出路，也看不到盡頭。

  “小，小子告退，請放心！”

  藍天額頭盡是汗珠，聲音顫抖著說道。

  他和諸葛顏退出了房門。

  臨走時，方無縱回過身，瞧了一眼藍天的背影。

  “厲老，這個年輕人，想幹什麽啊？”

  方無縱坐起來，把玩著棋子，問道。

  厲老想了想，將棋盤上最關鍵的一個棋子拿走，瞬間棋局大變，攻勢一轉，成了方無縱的大優勢！他說道：“這個人，就是成為拿掉這個棋子的人！”

  “總感覺，這個人，和我有點像！”

  方無縱輕鬆地說道，好像是兒戲，可言語中又有一絲認真。

  “和你當年確實挺像的，敢說敢做，不過，少了一點戾氣！”

  厲老說著，然後猛然間想起什麽，手中的棋子掉落在地上，然後手指間盤算著，半晌，睜開眼睛，眼中透露著些許的光芒。

  他起身欲走，卻被方無縱抓住手腕。

  “你要去找諸葛家的老頭？”

  方無縱問道。

  厲老沒有掙脫，隻不過靜靜地說道：“反正他還欠我不少人情，讓他損點壽命幫我看一看，怎麽了，那個老狐狸現在玩的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把自己陽壽增了多少年！”

  他們口中的諸葛老頭，便是諸葛顏的爺爺！可方無縱卻搖頭，然後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將厲老拉回來，坐在他對麵。

  “再下一盤棋，你贏了，你就去！”

  最後，三三劫連環，圍棋中唯一一種和棋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