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當然信任柳惠惠的建議，簽約的事也不在著急，成年人做事總要學會沉得住氣嘛。

  當然，簽約可以不著急，但今天這禮物打賞的15要趕緊提現，他等不及啊，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筆巨款，話說回來這女流妹子是真有錢啊，怎麽有錢人都這麽有錢，沒錢人都像自己這樣沒錢，當然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有錢有自己的活法，沒錢人也有沒錢人的活法，凡夫俗子，最喜人間煙火氣。

  “柳姐，咱今天賺錢了，想吃什麽我請客，隨便點！”

  林北在這蹭吃蹭喝習慣了，今天賺了錢總想要表示感謝下，自己其實欠了柳姐太多了，前前後後都幫了自己不少的忙，人其實就是這樣，對一個幫助自己的人總是急著想要去報答。

  “這就開始飄了？”

  柳惠惠沒好氣的白了他眼：“怎麽，現在是大主播了？家裏飯菜都滿足不了你了嗎？小吳在後廚忙活半天做的菜你不吃了？是嫌棄他做飯難吃咯？行……小吳，小吳……你來下，林北說你做飯……”

  臥槽，姐姐啊

  “別，咱現在就去吃，我要幹他三大碗！”

  林北嚇的蹭蹭就往樓下跑，小吳是飯店後廚掌勺，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笑眯眯的跟誰也都嘮的來，但最不喜有人說他做飯難吃，誰說他就跟誰急，就因為這事他跟人動過刀子，所以才從星級酒店跑來柳姐這家小店的。

  但不得不說小吳做的飯菜是真不錯，簡單的大米飯土豆絲拍黃瓜外加一盤紅燒肉，林北吃的肚子鼓鼓的，小吳吃完就坐在旁邊眯著眼抽煙，柳惠惠受不得煙味，去了裏屋欣賞自己剛做的美甲。

  “吳哥，你這紅燒肉做的也是沒誰了，一個字真他娘的香啊。”

  林北吃完就去洗碗，這點自覺還是有的，一邊刷碗還不忘一邊拍了下馬屁：“還有這土豆絲，簡直了，我都快吃哭了，真是太好吃了，還有這拍黃瓜，這他娘是人能做出來的嗎？”

  “好吃是應該的，也不看看是誰做的，在中國有幾個人能做出這水平？”

  小吳眯著眼使勁抽了口萬寶路，煙熏火燎的，伸出兩根手指，麵不改色道：“就剛剛這頓，拿到米其林，就是兩千塊。”

  “……”

  林北刷盤子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有些委屈道：“吳哥，你就算在欺負我沒見過世麵，我也知道米其林沒有拍黃瓜吧……”

  “咳咳，這煙有點嗆啊……”小吳嗆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

  林北刷完碗筷也都8點多了，店裏也沒什麽人，有種繁華過後的安靜，他也不著急回去，回家也是一個人孤單單，索性就坐到了小吳身旁玩手機，查看了下直播禮物提現進度。

  因為在虎牙早就認證過個人信息，綁定過銀行卡，所以沒有太多複雜的手續，可以直接提現，隻不過需要等待銀行13個工作日到賬，林北之前也提現過一次，是上個月的禮物分成，有32塊多，少是少點，也給他激動的不行，畢竟那是靠自己直播賺的第一份工資。

  “小吳哥，你來這多久了。”林北邊刷著手機，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嗑。

  “我？”

  小吳哥也在玩著手機，粗短的手指劃著屏幕，聞言抬頭想了想，豆大的眼睛裏有著幾分追憶：“有一年多了吧？忘記了，感覺挺久的，那時候剛從裏麵出來，飯店也回不去了，就跟你柳姐開了這家店。”

  林北就像小狐狸一樣動了動耳朵，狐疑道：“你跟我柳姐關係很好？”

  小吳也不玩手機了，又給自己點了根煙，煙熏火燎的，臉上也露了那種出發自內心的笑容：“這話說來就長了，我倆以前是一個大院的，小時候就特別好，記得那年初中上語文課，我坐在窗戶邊，看窗外大雪紛飛，想著什麽，現在也不記得了，隻記得那時是美好的時光，教室是暖的，書本是新的，你柳姐就坐在我旁邊……”

  林北看著小吳滿臉橫肉五大三粗，又想著柳姐嬌滴滴的模樣，心裏酸溜溜的挺不是滋味：“別整這文縐縐的，真麻人，後來咋了啊？”

  “後來……”

  小吳忽然就麵色猙獰起來：“後來她跟那個榜一跑了，媽的，騙子狗，老子見到還要在砍他一次！”

  榜一？

  騙子？

  這是啥子事情！

  林北有些發懵，他有些搞不懂什麽狀況，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是柳姐直播間裏那個榜一？聽說他倆都結婚了？這事我都沒敢問柳姐，直播間裏總有人這麽說。”

  “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了，知道的不少，跟你說說也沒什麽。”

  小吳又狠狠抽了口煙，吐出滿口濁氣，平複了下語氣說道：“那姓王的就是個騙子，什麽榜一啊，窮光蛋一個，在一家企業做會計，私自挪用了930多萬的公款，全都打賞主播了，想不到吧？給你柳姐就打賞了160多萬，還有別的一些主播，反正你柳姐當時確實是被感動了，也隻怪她瞎了眼，被金錢所蒙蔽的了眼睛，以為遇到了真愛，兩人很快就領證結婚了。”

  臥槽，還有這操作！

  林北的腦回路簡直都沒有回過神來，在他的思維裏這種事情就是想編都編不出來，太離譜了！

  他有些發蒙的呐呐道：“後來呢……”

  “後來？”

  小吳掐滅了手中煙，神情有些複雜，感慨道：“人啊，這輩子大富大貴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的灑脫些，何必呢，後來事情敗露，那姓王的想要在酒店房間裏割腕自殺未遂，我又在法庭外麵砍了他一刀，進去呆了一年，我還沒有衝動到別人不喜歡吃我做的飯就砍人家，我是尼瑪的去砍這個姓王的去了，進去一年老子不後悔你知道嗎，你柳姐差點陷進去，她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要不是最後證據財產分割的清楚，你柳姐就真要陷進去一輩子啊，一輩子都要幫人家還錢，那不是比死都難嗎？”

  “人呐，還是要老老實實，平淡是真”

  ……

  ……

  林北聽完沉默了許久，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店裏來了生意小吳又去後廚忙活了，酒桌上客人推杯換盞，店外燈火璀璨，柳姐就坐在門口跟隔壁店鋪家的小孩子們翻著手繩，她穿著白色的長裙，上麵已經印了很多小孩子黑黑的手印，柔和的路燈映著她的臉頰，從側麵望去表情溫和而專注，修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著，看著小朋友笑嘻嘻的吵鬧，沒有一絲煩躁，眼裏都是溫柔。

  很難想象眼前平淡溫和的柳姐，險些經曆身敗名裂的下場，怪不得總是敲打自己不要太過得意忘形，做人要腳踏實地，做主播更要嚴於律己，戒驕戒躁。

  “這樣的柳姐好像比以前更美了！”

  林北看過柳姐以前的直播視頻，妝容效果美的有些不真實，而在人間燈火下的柳姐，更像是洗盡了鉛華，返還給世間的，全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