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方謙居然提起了自己臨陣脫逃之事，蘇宏暉瞪起了雙眼，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殺意，惡狠狠地問道：“你是想死嗎？”

  方謙見他威脅自己，便嗤笑道：“你少嚇唬我，你要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貪生怕死的。更何況我也不信你敢動我！”

  蘇宏暉的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片刻，冷笑道：“是嗎？原來方大人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既然如此，明天若是有人向狄閣老告密，說某些人利用為大軍轉運糧草的機會，對治下的百姓大肆搜刮，卻將大部分的糧草都暗中送給了契丹人，以至於清邊道行軍總管王孝傑因糧草短缺而不得不孤注一擲，提前決戰，最終戰死。某些人肯定也不會在乎了？”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方謙聽到蘇宏暉的話，立馬就變了臉色，厲喝道。

  蘇宏暉淡淡一笑，說道：“方大人難道忘了古人的話了嗎？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方大人一代‘文豪’，就不需要我這個武夫來替你解釋了吧？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實話告訴你，王孝傑早就對此心有懷疑了，若不是我替你除掉了他，方大人的腦袋恐怕早就搬家了吧？”

  “這麽說，本州倒是還要感謝蘇將軍了？”

  “那是自然了。咱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管誰出事了，另一個人都跑不了，不知方大人覺得我說得可有道理？”

  方謙沉默了片刻，說道：“好吧，我可以將你的條件報告給孫將軍，至於他能否答應你的條件，那我就不清楚了……”

  “要快！我擔心遲則生變！”

  ……

  第二天，清晨。

  狄仁傑在刺史府中散著步，恰好遇到了匆匆進門的方謙。

  “方大人一早便風塵仆仆的，這是去了何處啊？”

  “啊，狄閣老。”狄仁傑一開口，便將埋頭趕路的方謙給嚇了一跳。方謙定了定神說道：“下官昨夜想起了閣老提起的東柳林鎮的慘案，便翻來覆去地怎麽也睡不著，今日天剛亮我就起來了，安排人手去處理此事，不管怎麽說，至少也要將他們的屍體給掩埋了。”

  狄仁傑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了，此事倒是老夫疏忽了。方大人果然是一位憂國憂民的好官啊！”

  “多謝閣老！”方謙向狄仁傑施了一禮，恬不知恥地收下了這句讚賞。

  正當這時，一名千牛衛衛士走了過來，稟報道：“大人，有人求見！”

  “這……”狄仁傑猶豫了片刻，說道：“也罷，我先去處理一下。方刺史，咱們日後有時間再詳談？”

  方謙巴不得他趕緊滾蛋呢，聞言暗喜道：“閣老請便。”

  眼見著狄仁傑走遠了，他這才鬆了一口去，想到自己差點就被狄仁傑抓了個現行，他心中就一陣陣的後怕。

  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地點，方謙喊來了一位自己的心腹，吩咐道：“你去將蘇將軍給我請請到哪哪哪，我有要事要與他相商。”

  過了個把個時辰吧，蘇宏暉來到了與方謙約定好的地點。兩人在那裏低聲交談著，不時地傳出一陣陣奸笑。

  ……

  再說另一邊。上午時分，胡邇與劉方兩人在街上閑逛著。

  也不能算是閑逛吧，胡邇是在完成狄仁傑交給他的任務——體察民情。胡邇也不知道城內的民情有什麽好體察的，你不是都已經微服私訪過了嗎？怎麽還要體察呢？而且還是在城裏體察，就算真的有什麽齷齪事，還不是那個方謙一聲令下，百姓就卻都老老實實的，誰敢多嘴啊？

  至於劉方嘛，純粹是胡邇嫌自己一個人無聊，又擔心遇上什麽地痞流氓的，這才硬拉上他。話又說回來了，沒有跟班的主角那也算不得主角啊。

  兩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不時還隨便地聊上兩句。也不是胡邇他消極怠工，關鍵是體察民情他是真的不會啊，他又沒當過官，哪裏知道該去體察什麽，隻能就這樣消磨時間了。

  然而胡邇畢竟是作為主角的男人，他不去找事，事兒就自動送上門了。

  兩人走到了一處集市附近，就聽見有人在那裏高呼了一句，結果整個集市的人就都烏泱泱地朝一個方向湧去了，甚至於某些小商販連自己的攤子都不要了，撒腿就跑，生怕落在別人的身後。

  你就想吧，你在大街上走了好好的，突然一群人就衝著你衝了過來。正當你驚慌失措的，以為這些人是衝著你來的時候。結果那群人卻對你毫不理會，從你身邊“嗖”“嗖”地路過，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反正當時是把胡邇給嚇得夠嗆，驚魂未定的他與身旁的劉方對視了一眼，嘴唇哆嗦著問道：“他們在幹嘛呢？”

  劉方平複了一下心情，心有餘悸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要不跟上去看看？”

  “不會有危險吧？”

  “應該不會吧。再說了，還有我呢。”

  “你？剛才誰拚命地往我身後躲來著？”

  “……”

  不久之後，兩人順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我這……”

  胡邇兩人看到麵前的一幕，整個人都被驚呆了，隻見一家店鋪的門口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大家都拚命地往前擠，毫無秩序可言，甚至還有大群聽到消息的人匆匆趕來，加入到那個搶購大軍之中。

  胡邇一把抓住了一位背著半個包裹、麵帶喜色的老大爺，問道：“老伯，你們這是在搶什麽呢？”

  那老大爺顯然是因為搶購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情大好道：“搶糧食唄！”

  胡邇當時就奇怪了，如今也不是什麽大旱之年，顆粒無收的。縱使是在打仗，你們也不至於這樣搶糧食吧？

  結果這一問，他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據那老大爺交代，自營州暴亂開始，刺史府便傳下令來，為了保證大軍的糧草供應，開始向百姓征糧。

  關鍵是大軍打贏了還好，結果朝廷這一直在輸，於是就一直向這裏派軍，這十幾萬十幾萬的來，那誰頂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