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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李相思腦袋垂的更低了。

  她現在很無地自容，不敢對上老人那雙慈愛的雙眼。

  許老爺子的確很失望，但更多的是痛心。

  那目光好似淬了毒，恨不得將她五馬分屍。

  許英博和紀老夫人母子二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瞪向李相思。

  許老爺子回國以後，紀老夫人就偷偷定了航班也跟著回來了，沒想到剛下飛機，就接到醫院的消息，慌裏慌張的趕過來。

  走廊裏站滿了人，小叔許英博和紀老夫人，還有許家跟來的下人以及紀家聞訊趕來的親戚。

  她身上和臉上都是血，許老爺子的血，此時都已經幹了，她仿佛失了魂魄一樣，嘴唇上沒有血色，嘴角處在細細的顫抖。

  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李相思背靠著牆壁蹲在旁邊。

  醫院，急救中心。

  周圍人聲依舊嘈雜，突然有人把她給拽了起來，“快讓開，救護車來了！”

  她像是小孩子一樣哭泣著，緊緊攥著老人枯老的手，告訴他更是告訴自己，“爺爺，您不會有事！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李相思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在凝固，恐懼沿著她的心髒，擴散到了四肢百骸，雙手雙腳都已經不像是她的，連呼吸都快感覺不到了。

  她抬手擦，擦了滿臉的血。

  眼淚斷了線的珠子，李相思已經看不清楚了。

  隔空望向她的目光裏有痛色，也有慈愛，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想要告訴她要聽他的話，又像是想要安撫讓她別害怕。

  似乎是因為太痛苦了，說不出完整的話。

  一遍遍的喊著她。

  許老爺子握住她的手，聲音含糊在嗓子裏，“相思……相思……”

  李相思手忙腳亂，眼淚把視線模糊了。

  她將老人的頭和頸部都往後仰，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按壓在老人的脖子和胸膛上止血，可是血流的太多太多了，多到根本沒辦法止住。

  李相思拚了命的讓自己保持鎮定，腦海裏努力搜索著她學到的所有急救措施。

  牙齒打顫，咯咯作響的顫。

  她驚慌失措的看著已經倒在血泊裏的許老爺子，眼前昏天暗地，全都是血紅色，她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時候，爸爸媽媽雙雙離開的那場車禍裏。

  李相思倏地雙膝發軟，她跪在了地上。

  血，好多的血。

  她大喊著，拚命的跑向馬路中央。

  李相思猛地停住腳步，背後冒著涔涔冷汗，她惶恐的一點點轉過身子，目光穿過圍觀的人群，瞳孔倏然放大，“爺爺！不，不要——”

  “好像是個老人，好多血！”

  “啊，撞到人了！”

  一瞬間，周圍都是尖銳的刹車聲，還有鼎沸嘈雜的人聲。

  李相思仿佛聽到一座城倒塌的聲音。

  巨大的一聲響。

  “砰——”

  這時，一輛失控的越野車突然闖了紅燈。

  信號燈變了綠色，許老爺子快步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麵。

  李相思匆忙的轉過臉。

  跑到了對麵，她回頭隔著馬路看到了斑馬線一側站著的許老爺子。

  李相思不敢停下來，紅色信號燈下，她擦著眼淚冒然的橫穿過了馬路，實在是她無法繼續麵對許老爺子，更是無顏麵對。

  此時下午三點多，外麵陽光正是明媚的時候，路上的車輛和行人並不多。

  推開咖啡廳的門，許老爺子追在她的身後，但因歲數大的關係，比不上她的體力被落下了很遠。

  她的腳步走的很快，很慌。

  不敢再多停留一秒，李相思站起身便跑了。

  她嘴唇咬的發白，望著老人悲憤又失望的蒼老麵容，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有多麽的不孝，她哭著說，“爺爺對不起……”

  李相思眼前全是氤氳的霧氣。

  “你要怎麽負責？”許老爺子不受控製的激動起來，“你讓我以後離開怎麽跟你地下的爸爸交代？相思，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爺爺，聽我的話！”

  隻要能跟他在一起，怎樣的付出她都無所畏懼。

  這時候的她，年輕，孤勇，依舊保有著那股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衝動。

  桌子下的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雖然什麽都感覺不到，但想到那條鮮活的小生命，她吸了吸鼻子，嗡著聲音說，“爺爺，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會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像是被浸泡在冬夜冰涼的江水下麵，又冷，又沉重。

  一顆心潮濕陰冷。

  李相思的坐姿僵硬。

  別人都會說你不檢點，勾引自己的小姑父！一天一個月一年，你可以不在乎，但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呢？你確定要一輩子這樣嗎？”

  “到底要我強調幾遍，他是你的小姑父啊！”許老爺子胸膛起伏，他疼愛孫女，向來都是慈眉善目，第一次如此發火，如此疾言厲色，“到時候社會輿論不會放過你，所有矛頭也會指向你，以後你會遭受到各種異樣的眼光和指點！

  許老爺子見她倔強的不肯答應，無法相信的看向自己孫女，聲音裏近乎哽咽，“相思啊，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李相思低垂著臉，沉默不語。

  她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但麵對起來還是如此艱難。

  毫無意外，許老爺子跟秦博雲一樣，都反對他們。

  犯了錯誤不要緊，及時糾正就可以，爺爺希望你能跟奕年一次性的斷幹淨，以後都不要有任何來往！”

  許老爺子握緊咖啡杯，手背上的紋路都奮起，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淩厲，“相思，我不想我的孫女以後每天活在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裏，你現在年紀小，隻是被盲目的感情蒙蔽了理智！

  如果女婿變成了孫女婿，這簡直是笑話！

  許家和林家不是小門小戶，都是土生土長的大家族，風吹草動都會被其他人注視著。

  男人頂多被貼上了風流的標簽，臭名昭著的卻是女人，而且孫女這樣小的年紀，女婿又是那樣前途光明的軍人……

  這種事情，社會輿論大多數時候都會指向女人。

  李相思像是沒有感覺到，一瞬不瞬的盯著手術室的大門，眼眶都仿佛要眥裂了。

  ……

  小腹傳來陣陣抽痛，她用發抖的手按著。<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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