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玨的身世說起來也算是離奇，說起來隻能算是緣分吧。

  話說孫玨摘下鬥笠之後，看到陳河與檮杌在櫃台邊，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又變得高興起來，語氣之中帶著些關切問道：“陳兄，太好了，聽說你前幾天在黑煞淵中遇險，本來看你如今看來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啊。咦，這還有一條長毛狗？是陳兄你的？”

  陳河看著麵前的清秀男子，腦海中模擬出以前陳河的行為舉止，上前拍了拍孫玨的肩膀說道：“那可不是，我是誰啊，啥危險碰到了我那能叫危險？這不，這是我新養的一條狗，瞅這模樣體型，怎麽樣，威武吧？”

  陳河說著指了指正在那邊無聊地舔舐自己的前爪的檮杌，嗯，隻要它認真起來確實挺威武。

  孫玨爽朗地笑了幾聲，說道：“哈哈，你還是老樣子，看來真的沒事了。怎麽，身體不好了來買藥調養了？”

  “誒。”陳河擺了擺手，說道：“你看我這是需要調養的樣子嗎？”

  陳河已經完全代入身份了，一邊說著一邊還擼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沒錯沒錯，不需要不需要，你是誰啊，哈哈。”

  “行了行了，你們倆先坐下再敘舊吧。”孫睿揮了揮手。

  聽到了孫睿的招呼之後，孫玨坐到了櫃台前。

  孫睿已經把陳河的藥材裝好了，將一個大包遞給陳河。

  陳河接過藥包，掂了掂手裏沉甸甸的包裹問道：“孫掌櫃，這些藥多少錢？”

  孫睿搖搖頭，說道：“說的什麽話，我還能收你小子的錢？送你了送你了。”

  這次輪到陳河驚訝了，這些藥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其中不乏一些珍貴的靈藥，林林總總的少說也得價值近千靈石，孫氏藥堂不是什麽大藥堂，一個月下來也不一定能賺這麽多，老人卻要白送自己。

  “孫老，這怎麽行？這些藥材...”

  陳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孫玨打斷了：“得得得，你啥時候這麽矯情了，以前哪次來不是白拿一大堆，也沒見你不好意思。好久不見了，一起吃個飯，就當你付了藥錢了。”

  陳河著實是沒想到孫玨與孫睿竟然如此大方，自己不但白拿人家的靈藥，還留下來蹭飯，這可著實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陳河正打算回絕呢，就被孫玨拉著坐下了。

  “別這麽矯情了，多久沒來了？想不想念我的手藝？”孫玨雖然看起來很文雅，但是這豪爽的勁頭可是比那些江湖客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孫睿也是故作生氣的模樣，說道：“小河，莫不是嫌棄我們一家窮酸，看不起我們了？”

  陳河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笑道：“小子怎敢，既然孫老玨兄盛情招待，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孫睿這才展開了笑顏，老臉上的皺紋舒展而開，說道：“這才對嘛。等著，我去弄幾個熱炒，今天咱仨啊，一塊喝幾杯。”

  孫睿說著便要起身。

  “欸欸，師父，你這腿腳不便，今天我來，你們聊啊，我去做飯。”孫玨連忙說道。

  說著孫玨便已經站起了身，不等孫睿說話，便已經推開側門去了後院，準備親手置辦一桌菜肴。看著徒弟的身影，孫睿隻能苦笑。

  “唉，小玨這性子一直就這樣。小河，等一下吧，玨兒的手藝比起我來那可是青出於藍啊。”孫睿歎口氣，渾濁的老眼之中盡是欣慰之色，人老有繼，或者說人老有寄，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孫玨雖然出身寒門，但卻是一直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樂觀卻又沉穩，從小便是。從小到大陳河好像隻見到過一次孫玨失態的模樣，具體原因倒是想不起來了。

  見孫玨去做飯了，孫睿索性又坐了下來，一動不動地望著門外逐漸陰沉下來的天色，仿若一尊雕塑一般。人愈是老邁，就愈像一壺老酒，所有的形氣神都內斂不露。老人的眼中彌漫著一股憂傷，不知從何而起，是念起了舊事，抑或是感慨歲月無情？

  這些陳河都不知，陳河倒是不擔心天氣，身為一個修士，還不至於害怕風吹雨打，既然留下了，那不如和這位老人以及舊友好好地敘敘舊，雖然這兩人嚴格來說並不算是自己的舊識吧。

  “唉，鬼魂的生活好無趣啊，隻能看，什麽也碰不到。”陳星在陰爻的內部空間中無聊地飄來飄去。

  寂寥的空間中隻有陳星一個人，外邊的景象對於她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卻，既想要出去玩，又不想給陳河添麻煩，隻能無趣地待在這裏。

  而在外麵的世界，陳河與老人無言靜坐。

  但是，陳河的內心世界可是不如表麵這般。無人能看出，陳河雖然外表與之前不差分毫，但是內裏的靈魂，卻是已經換了個人。陳河這一切的自然而然的行為舉止都要歸功於其在腦中不停地回憶著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陳河此時是真的羨慕那些小說中的穿越者，不用如此麻煩地應對身體原主人的一堆人際關係。

  門外已經淅淅瀝瀝地開始滴落小雨，陳河看著在門邊玩耍的檮杌，依稀記起，孫睿之前似乎是有一個女兒的，自己的記憶已經模糊，記不起太多細節，隻是有一些不甚清楚的印象，那個女孩...那個女孩...想著想著，陳河有些恍惚，意識漸漸模糊。

  “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她死了”陳河仿若聽到一個與自己的聲音相同的聲音在咿呀低語。

  “當時你就在她身邊。”

  “可是你什麽也做不了！”

  “你無能，你懦弱，你根本就是個廢物。”

  “不如讓我來吧，我將代替你，成為更好的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模糊的低語斷斷續續地傳入陳河的腦海中，不停地吸引著陳河的心神，仿若撒旦誘惑的低吟，惡魔墮落的輕語。

  陳河的精神一陣恍惚，暈眩感不停衝擊著陳河的大腦，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一刹那間，陳河清醒了過來，周圍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不明處境的陳河頓時警惕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脖頸間，發現那裏空蕩蕩的，陰爻已經不知去了哪裏。

  “陽爻，你在麽？”陳河在腦海中呼道。

  這次，陽爻沒有響應，陳河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對勁，但是眼前一片死寂的黑暗卻又讓他不知道從何處下手。陳河對於接下來要麵對什麽一無所知，隻好默默地運轉起靈力，以備萬一。所幸，在這裏，靈氣還是能夠動用的。

  黑暗中，有一道身影緩緩地浮出，與陳河共同構成了這世界唯二的色彩。

  那道身影從黑暗中走出，就好似一直躲藏在那裏似的。看到此人的麵孔，陳河錯愕不已，原因無他，此人無論是麵貌長相甚至衣著，都與陳河一般無二。

  “怎麽又是個跟自己長得一樣的？”陳河無語了，“陳河”緩緩地走到陳河麵前，近在咫尺的距離讓陳河看得更加清楚，這特麽又是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樣的。穿越

  之後見到的怪事太多，陳河已經見怪不怪了。

  別的穿越者穿越之後都是碾壓同級，廢材逆襲，自己倒好，光跟“自個兒”打交道了。

  隻見“陳河”依然在以一種緩慢而低沉的語氣在哪裏低語，具體內容都是些“那個女孩”、“你不行”、“換我來”、“你是個廢柴，什麽也保護不了”這些類似於日漫中的中二反派的話，但卻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陳河聽著這些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地球上時所遭遇的種種，確實有些唏噓感慨，但是麵前這家夥到底是要幹什麽？是要代替自己？難不成自己精神分裂了，其實麵前這個是自己第二人格的具現化？

  陳河心中不停地胡思亂想，但對於如何解開眼前的困境依然是毫無頭緒。

  而“陳河”見到他不說話，說得愈發起勁了，越說越癲狂，揮舞著手臂。

  陳河看著麵前這個跟自己一樣的家夥像是個瘋子一樣地在那裏手舞足蹈，心想這不會又是那個陳河殘留的執念吧，看來自己被拉到這裏肯定跟這家夥脫不了幹係。

  “要不要把這家夥幹掉？”陳河心中暗暗想道，說不定幹掉麵前這個家夥自己就能夠出去呢？

  不過隨即，這個莽夫計劃就被陳河自己給否掉了。且先不說對方的實力到底怎麽樣，萬一出去的辦法不是幹掉他呢？自己要是貿然出手，說不定會把離開這裏的唯一突破點給破掉，那自己豈不是永遠都要困在這裏了？

  “不行不行，不能這麽幹，不如跟他聊聊天？”陳河覺得這個家夥應該還有交流的可能，畢竟瘋子不是傻子嘛。或許線索就藏在麵前這家夥那些癲狂的囈語之中呢？

  “嘿，兄弟。”陳河衝著這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家夥揮了揮手，“你說的那個女孩是誰啊？”不得不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平靜地說話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是該說他冷靜呢，還是該說他神經太粗？

  陳河哪裏不緊張？他隻是覺得這個家夥一直重複的女孩，可能就是一個關鍵點。

  陳河想起自己是回想到孫掌櫃似乎還有一個女兒時出現的低語，隨即自己便被拉到了這個地方，照這麽說的話，麵前這個家夥說的那個女孩，應該就是孫掌櫃的女兒了，隻是聽著家夥說的話，那個女孩似乎已經去世了，而且應該不是正常死亡。

  果不其然，“陳河”在聽到這句話後停止了揮舞手臂，也沉默了下來。

  隻見“陳河”緩緩地轉過身來，與陳河默默地對視著，眼中猩紅的血絲清晰可見。這副畫麵真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任誰來看都會渾身發毛，更別說是當事人陳河本人了。

  “怎麽會...你竟然不記得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不對..不對..”

  “陳河”說著說著又癲狂了起來，雙手搭在了陳河的肩上，開始了嘶吼：“你怎麽會不記得了？”

  陳河想要躲開他的雙手，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動彈不了了，隻能任由其用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在“陳河”的雙手碰到陳河的瞬間，陳河的意識便再度開始了恍惚。

  隨著“陳河”再度嘶吼了一句：“你怎麽會不記得了？”之後，陳河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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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