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報仇雪恨
作者:狂風徐徐      更新:2021-04-15 07:13      字數:2630
  當錢淵走進萬壽宮後殿,遙遙看見那個坐在榻上的人影,在心裏醞釀下情感。

  然後……略微加快腳步,顯得有幾分急迫,身子微顫,顯得有幾分激動,直視的目光中帶上幾分思念的情緒。

  先凝神定睛看個仔細,錢淵才拜倒在地,“學生錢淵拜見陛下。”

  語氣平靜中帶著幾絲顫抖……在北上的船上,錢淵已經練習了很久,常常逗得小七笑得樂不可支。

  雖然進士都號稱天子門生,但在嘉靖帝麵前,堅持如此不要臉自稱學生的,始終隻有錢淵一個人。

  聽到這句“學生”,嘉靖帝臉色稍緩,但還是冷言訓斥道:“在東南玩的可開心?”

  “入京後先去嚴府拜祭,一點都不懂規矩,就那麽急著撇清幹係?”

  “三月召你回京,居然走了一個月,難道是遊山玩水過來的?!”

  黃錦在邊上笑著小聲說:“皇爺,徐氏身孕,展才難免小心翼翼。”

  “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這麽幫他說話,給你送了多少好處?”嘉靖帝笑罵道:“撕破臉了,還以為你會另娶呢!”

  “皇爺說笑了,若為攀附,當日就不會舍其女,娶其孫女了。”

  “結果便宜了張……張居正。”

  “當年皇爺讚徐氏……小徐氏才比詠絮,展才可是費心相求的。”黃錦笑道:“精彩絕倫呢!”

  嘉靖帝忍不住撲哧一笑,當年他讓陸炳去刺探,自己和黃錦在萬壽宮後殿坐著看戲看得興致勃勃。

  黃錦瞄了眼錢淵,“展才南下三年,倒是黑了些,瘦了些,不過倒是沉穩了。”

  “沉穩了?”嘉靖帝嗤之以鼻,“他就差將東南鬧個天翻地覆了……要不要去數數,這三年有多少本彈劾奏章?”

  錢淵咳嗽兩聲,“學生不避譏嘲,隻忠心陛下。”

  “三年了,也不知道你的忠心還有幾分……讓你再送兩匣走盤珠!”嘉靖帝哼了聲,“好了,別裝模作樣了……來,來來!”

  聽到“別裝模作樣”這句,錢淵都準備起身了,準備順勢遞上手邊的匣子和禮單,匣子裏是十顆走盤珠,禮單上都是海商送來的奇珍異寶。

  不料後麵嘉靖帝話題一轉……重回故地的小黑轉了一圈,突然一個縱身跳到榻上,扒著嘉靖帝的道袍爬上去了。

  “哎,真乖。”嘉靖帝笑吟吟的輕輕擼了幾把,“還是老樣子,和你主子一樣沒臉沒皮!”

  小黑鑽進嘉靖帝懷裏,喵喵叫了幾聲,顯然被擼的很舒服……這樣的待遇它已經很少享受到了,畢竟生了一窩……小貓們比它更得主人寵愛。

  錢淵在黃錦的示意下起身,委屈道:“陛下,學生可不敢……小黑!”

  嘉靖帝詫異的看著懷中的小黑突然低低咆哮一聲,尾巴左右擺動,弓起身子,渾身炸毛。

  沿著小黑的視線,嘉靖帝無語的看見也弓起身子炸毛的獅貓……不過出去轉了一圈,鏟屎官居然有了新寵!

  而小黑顯然沒有忘記幾年前被獅貓一巴掌扇飛的恥辱,從嘉靖帝懷中一躍而下,準備報仇雪恨。

  嘉靖帝直起身子,聚精會神的看著,而錢淵小聲的在給小黑鼓勁,“別慫,別慫!”

  兩隻貓咪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隻全白,一隻全黑,都弓起身子炸著毛……好吧,這隻獅貓還沒成年呢,居然被小黑嚇住了,停下腳步。

  就在這時候,小黑如同一道黑色閃電一般撲上去,試圖咬獅貓的脖頸,後者一驚仰麵倒下,嗚嗚叫喚著,兩隻前爪抓住小黑,試圖用後腿踹飛小黑。

  呃,最後的結果就是,一黑一白兩隻小貓抱在一起,在金磚上到處打滾……錢淵捂著臉,這算什麽!

  “哈哈哈……”嘉靖帝大笑捧腹,爽朗的笑聲難得在萬壽殿後殿響起,“展才,一別三年,小黑還挺記仇的……呃,類其主,展才也記仇。”

  “學生寬宏大量……”

  黃錦失笑道:“去年六科給事中南下查驗紅薯事,據說被展才說的麵無人色,搖搖欲墜?”

  嘉靖帝收了笑容,哼了聲,“在崇文門外,已然說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錢淵僵在那半響,然後疾步過去抱起小黑,“想報仇雪恨,有這心氣自然是好的,但也要看打不打得過!”

  小黑作勢不肯善罷甘休,張牙舞爪,但身子卻往錢淵懷裏縮去……還是打不過啊!

  黃錦忍不住噗嗤笑出來,“聽聞展才在東南威風凜凜,回了京城怎麽卻變了副模樣?”

  “東南有誰管得住他?”嘉靖帝招招手,獅貓得意的瞥了眼小黑,助跑幾步一個縱身上了榻,鑽進嘉靖帝懷裏……這兒往常平平無奇,今日格外搶手。

  黃錦笑眯眯的接道:“在京城,有陛下在呢,展才哪裏敢亂來。”

  “文長來信……一共就這十顆走盤珠。”錢淵將匣子遞給黃錦,“刀都架在汪五峰脖子上了,他答應回頭再去尋尋。”

  嘉靖帝心裏一喜,呃,老年人偏愛幼齒,壽妃……就是年僅十三歲,一把火燒了永壽宮的那位夜夜嚷著要走盤珠呢,永壽宮被焚毀當夜,半匣子的走盤珠都被燒毀了。

  黃錦笑道:“才十顆,少了點吧……展才沒有私藏?”

  “還有一顆,在內人那兒。”錢淵鄭重其事道:“現在實在搶不過來。”

  “丟人現眼!”嘉靖帝罵道:“畏妻如虎!”

  “絕無此事!”錢淵瞪大眼珠,“在家裏,學生說一,她不敢說二,學生說趕狗,她不敢攆雞……”

  錢淵說的天花亂墜也沒用,徐渭早就在嘉靖帝麵前漏過底了、

  一旁的黃錦回憶道:“記得前些天,文長還提過,戶部員外郎陳……陳有年親眼所見,言不意展才亦有畏者。”

  “不承認?”嘉靖帝忍笑道:“那就是你怕了徐華亭!”

  “徐閣老位高權重,為天下敬仰,溫和如玉,待下親近,何來之怕?”

  嘉靖帝好笑的看著錢淵冠冕堂皇的說些場麵話,錢淵早就和徐家撕破了臉,最典型的就是徐階招婿張居正又將其塞進了裕王府,如果沒撕破臉,徐階是用不著幹這一出的。

  看著錢淵又遞過來的禮單,黃錦詫異問:“展才,這是……紅珊瑚擺件、夔龍紋犀角杯、玉海東青啄雁飾,都是好東西啊。”

  “錦衣衛不是已經連禮單都查的一清二楚了嗎?”錢淵麵無表情道:“文長來信……最好把東西都老老實實交出來,省的陸指揮使查驗發現少了什麽。”

  “真的沒貪什麽?”嘉靖帝接過禮單看了幾眼,冷笑道:“朕還真不信!”

  “請陛下查驗。”錢淵正色道:“陛下亦知,開海禁通商,是學生之盼,不敢因私事而壞公。”

  頓了頓,錢淵幹笑道:“當然了,開個酒樓賺些銀子,那也是有的……”

  天下真正不貪的估摸著也就海瑞一人,可惜這位能為萬年青,不能為棟梁。

  嘉靖帝點點頭,擼了把獅貓,“聽聞適才去嚴府拜祭?”

  錢淵坐在對麵的圓凳上,擼了把小黑,“學生在鎮江和嚴東樓見了一麵,回京前一日得知噩耗,入京後先去嚴府拜祭。”

  “聽聞少有人前去拜祭?”

  “昨日掛白,學生是今日拜祭,可能都是昨日去的?”

  嘉靖帝冷笑了聲,“如此迫不及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