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錦衣衛
作者:狂風徐徐      更新:2021-01-07 07:07      字數:2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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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讚譽錢淵,林烴半出自真心,半另有他意。

  雖然沒有明說出口,但林烴隻通過李默對錢淵的態度就能看的出來,這門婚事想順順利利……有點難啊。

  林烴還真沒其他好辦法,眼下之策……隻能鼓足了腮幫子一陣吹噓。

  林烴神采飛揚,滔滔不絕,“父親,兄長,戚參將是古田大捷後升參將,軍中並無遊擊將軍,五個把總有兩個是錢家護衛出身,若無龍泉公編練護衛,此次閩贛兩地……”

  看跪在地上的弟弟如此不要臉的吹噓,林燫擔憂的看向父親。

  林庭機沉默半響,緩緩起身道:“錢展才真是人傑啊。”

  “你兄長入翰林院十餘年,端謹有方,人所稱道,而你雖然年幼,卻心有傲氣,鄉試上榜即刻一試春闈……不料如今如此推崇錢展才。”

  林庭機的眼神有些複雜,“錢展才倒是好手段……徐文長、孫文峰、諸端甫、吳君澤、陳登之、陸子直、楊朝陽、孫文和,哪個不是一時俊傑,卻都被他攏於袖中。”

  林烴是林庭機老來得子,最是看好,一別多年,卻不意如此推崇一個也隻有二十多歲的青年,這讓林庭機心中有些不爽利,更何況……

  林燫輕聲勸道:“父親,朝中均讚錢展才眼光老辣,小弟能得其看重……”

  說到這,林燫也說不下去了,如今朝中局勢複雜難言,父親背後的李默若隱若現,這個時候插一腳進去……實在是凶險莫名。

  想到這,林燫回頭瞪了眼,“還不說個清楚!”

  林烴咳嗽兩聲,正要開口,一直沒說出口也是他刻意為之,先擺出態度,再拿出理由……有母子被救之恩,總要報恩吧!

  如果錢淵在,肯定一腳踹飛這廝……你報恩就是搶走我妹妹?

  這時候,外間突然傳來嘈雜聲,一臉惶恐的老仆人飛一般的闖進門,“老爺,老爺……”

  林庭機眉頭大皺,還沒等他嗬斥,老仆人就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老爺,錦衣衛圍了門!”

  林燫大驚,“什麽?”

  “可看仔細了?”

  “不會錯,飛魚服,繡春刀。”老仆人一臉的絕望。

  這個時代的官員聽到錦衣衛上門……呃,和後世官員看見紀(檢)委差不多反應,饒是林庭機自負清廉,也不禁有些腿軟,右手用力撐著桌麵才好歹穩住。

  想查,總能查出問題的,林庭機不覺得是自己出了事,而是在想,到底外麵出了什麽事?

  這個時候錦衣衛上門,挺符合他們的做派……早上、晚上圍門,能確保沒有漏網之魚。

  林庭機穩穩心神,今日沒聽聞出什麽事,就算是李默起複……能指揮得動錦衣衛的,隻有陛下。

  林庭機和林燫失神的站在那兒,等待著突如其來不知結果的命運,而林烴突然從地上彈起,大步出門。

  林庭機啞聲苦笑道:“養氣數十年,還不如烴兒。”

  片刻之後,林烴拉著臉回來,將一份名帖擲在老仆的臉上!

  林燫撿起名帖看了眼,忍住踹老仆一腳的衝動,人家登門拜訪而已。

  緩步入府的陸炳也有點無語,見過膽子小的,還沒見過膽子這麽小的……看到飛魚服、繡春刀就失魂落魄往裏跑,門都顧不上關了。

  “陸大人。”林庭機略略拱手施禮,雖然兩人都和李默有關係,但兩人之間從無往來。

  “利仁兄。”陸炳回了一禮,也算安了林家人的心。

  坐定寒暄幾句後,陸炳笑道:“閩縣林氏,真是源遠流長,利仁兄長子選庶吉士入翰林,幼子年未滿二十就赴京趕考……”

  林燫還沒聽出什麽,但林庭機一聽就懂了,視線緩緩聚焦在幼子林烴身上……不用說,錦衣衛肯定是這廝惹來的。

  “今日登門,詢貞耀數語,還請利仁兄擇一屋。”陸炳也在細細打量林烴,“也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請貞耀走一趟,誤了會試就不好了。”

  林烴從容不迫的起身作揖,“半月前,晚輩曾言,不惜為此誤春闈。”

  陸炳微微點頭,偏頭看向林庭機,“利仁兄,陸某實在是真心羨慕,如此佳兒,林氏可謂後繼有人。”

  林庭機勉強一笑,親自引路將兩人帶到書房,林燫親自斟茶,兩人出門看有錦衣衛小校守門,幹脆出了院子。

  沉默的等待中,林庭機反複在心裏盤點,但始終不得其解,但也能猜得出肯定和錢展才有關……隨園那就是個馬蜂窩,誰讓你隨隨便便就湊上去的?!

  如今,歐陽病逝,東樓不去,徐黨步步緊逼,嚴黨如困獸猶鬥,要不是恰巧碰上了會試,此時朝中必是一片混亂。

  林庭機在心裏琢磨,雖然錢淵和嚴世蕃交好,又是徐階的孫女婿,但實際上卻在分宜、華亭之間搖擺不定,論背後勢力,反而更加靠近裕王府。

  難道和裕王府有關……林庭機忍不住又瞪了眼長子林燫,早些說起錢家護衛的事就好了……也不至於現在像個瞎子似的!

  看出父親眼神中的斥責,林燫也是無語了……打斷您老的長篇大論是什麽下場?您老不會忘了吧?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僅僅三刻鍾後,陸炳就出了屋,和林庭機閑敘幾句,徑直離去。

  林烴看著死死盯著自己的父親、兄長,幹笑無語,得,肯定會被好好審一審。

  雖然已然入夜,宮門緊鎖,但陸炳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是可以叫門的,更何況嘉靖帝常年在西苑,更是方便。

  嘉靖帝就著燭光在細細打量手邊匣子的珠子,看陸炳來了隻微微點頭,回頭招呼黃錦取來一個果盤。

  輕輕的將珠子倒在果盤上,嘉靖帝手微微一動,珠子滴溜溜的在盤子裏打轉,叮叮當當一陣響後,發出滋滋滋的細碎聲。

  “皇爺,還真是走盤珠啊!”黃錦嘖嘖道:“展才也挺有能耐的。”

  嘉靖帝嗤笑道:“開海禁通商,東南那些海商哪個不將其視為再生父母,幾匣走盤珠算的了什麽?!”

  “不是說他不收賄賂,兩袖清風嗎?”黃錦的視線落在陸炳身上。

  陸炳湊近笑道:“怕日後言官彈劾,還真的是兩袖清風,但此等物是供奉陛下,哪裏是賄賂?”

  “所以多有人言,展才媚上不讓分宜,實乃幸臣。”嘉靖帝懶懶一笑,“查清楚了?”

  “大致查清,立即來稟。”陸炳苦笑搖頭,“這事有點巧,臣剛從禮部左侍郎林庭機府中出來。”

  “林庭機?”嘉靖帝眉頭一皺,此人當年是李默舉薦起複,任南京國子監祭酒,去年調任禮部侍郎,充《興都誌》副總裁官。

  “林庭機幼子林烴,字貞耀,嘉靖二十年生人,去年中舉,今日剛剛抵京,準備赴春闈,此事就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