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秦羽的猶豫和糾結，秦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謀算這些東西，沒有人天生就會的！但是這不打緊啊，你為人聰明，學什麽都快！

  “當年我們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可比你這難多了！秦烈眼中閃過追憶，此刻的他像極了尋常人家向孫子吹噓過往的老人。

  “我們那群人，說起來個個都不簡單，走到哪都能橫著走……可實際上，我們都不如你！

  “我們尚且能贏，你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秦族別的沒有，底蘊有的是，攢了這麽多年家底，就是拿來給你敗的！秦烈笑著說道：“放手去做，做對了是好事，做錯了我們這幫老東西給你撐著，出不了大事！

  聞言，秦羽心中一暖，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我也當一回敗家子，我看看那群家夥能撐得到我敗幾成家底？

  “興許，還沒來得及敗，他們就輸了！

  他何嚐不知道對方話語裏的意思。

  秦族下轄二十四個道域，子民無數，修士盈野。

  在如今這亂世將起之際，他的任何一個命令，都將影響無數人的命運。

  他的一個錯誤的判斷，會讓大量的秦族弟子無辜赴死，也會讓秦族治下的那些平凡修士感受到天塌一般的恐怖。

  可秦烈告訴他，放手施為，不論什麽後果，他們來擔。

  其實秦羽心裏清楚，秦烈雖為秦族最古老的的聖祖，準帝之尊，但在他的心裏，並不是真的視人命如草芥。

  就像世人常說的那般，似秦族這般強大的存在，何須在意那些弱小之人的生死，那些與秦族無關之人，死便死了！

  可事實是這樣嗎？

  世人總說人生在世，為自己活著便好了，管他人做什麽！

  這話聽起來肆意自在，令人賞心悅目，可從來沒有人能真正做到，從來沒有！

  再自私的人也終究有為別人奉獻的那一刻，不管他們是樂意還是不樂意，生靈自出生在這個世界開始，就注定是脫離了群體，便一無是處的存在。

  花無土壤不生，土無水源不沃！

  若這世間隻剩下一個人，即便你有通天徹地之能，你也絕不會感到快意！

  秦族這龐然大物，就像一顆蒼天大樹，樹上住著大量的鳥兒，開的花引來蜂蝶亂舞，結的果子會吸引一大片餓肚子的小動物。

  落下的樹葉可以生火，夏日的陰影可以為許多行人遮陰……

  可有一天他倒了，鳥獸散盡，蜂蝶不見，化作枯木，於塵土中腐爛！

  沒有人會記得這棵樹曾經對他們有多少的好，頂多感歎一番世事無常。

  這故事看似悲涼，但本質上，即便沒有蜂蝶飛鳥，走獸行人，樹也早晚是要倒的。

  甚至如果沒有這些事物，大樹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

  修行界，就像一個金字塔。

  最底層的人苦苦掙紮，想著有一天登臨巔峰，便可藐視眾生，讓眾生仰望；

  可當他們攜帶著無敵之姿歸來，仰望天空的眼睛已經不見，恨已無蹤，愛已無痕，再強又能如何？

  弱時為強而拚，強時為弱而鬥，人族幾經磨難，之所能夠屹立不倒，從來都不是因為強者有多強。

  相反，最難活下來的，往往便是強者！

  所以秦羽知道，秦烈說那番話，想告訴他的道理隻有一個：我們都已經做好了為未來犧牲的準備，你要在我們倒下之前，把旗子扛起來——不管用什麽方式，死再多人！

  二人在大殿的台階上對飲一夜，那不大的酒壺，似乎永遠也喝不完一般。

  直到夜盡天明，天邊破曉，秦羽才整頓著裝，以一副全新的姿態出現在大家眼前。

  許是因為一夜暢飲的緣故，此刻的秦羽行事頗為爽利。

  他先是喊來蠻，舉手之間解決了其體內血脈的問題。

  蠻乃大荒族人，他們不修神力，不修神通，但有種族天賦傳承。

  與妖族一樣，都是起點決定終點的類型。

  人體有玄機，三萬六千八；處處是神藏，洞玄可窺天！

  荒族雖然與人類體內結構有所差異，但大致還是相像的，也就省去秦羽專門研究其體內經脈結構的功夫。

  普通的荒族體內共有一萬八千個神藏，這些神藏如同一片片小天地，可以蘊藏大量的能量。

  他們天賦異稟，部分神藏是天生洞開的，無需一個個開辟，隻要不斷深入發掘就好，這也就導致他們前期戰力很強，堪稱驚人。

  若是發掘完全，肉身成聖不在話下。

  聽說天賦最好的荒族人，天生洞開一萬神藏，剛落地便能手撕普通凶獸，無比恐怖。

  當然這都是傳說，目前情況而言，荒族族人天生洞開的神藏普遍隻有三千左右，佼佼者可以達到五千，那就已經是名動天界的天驕了。

  蠻的起點就很低，或者說他就沒有起點。

  生來神藏完全封閉，一個洞開的都沒有，若非血脈為證，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個純血的人族。

  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荒族這種種族之中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一個天生無法洞開神藏的廢物，完全沒有捕獵食物的能力，怎麽可能留在部落中分享糧食？

  故而，剛出生沒多久，蠻就被拋棄了。

  所幸的是，繈褓中的蠻並未慘遭凶獸之口，反倒被一隻剛誕完子嗣的獸王領回了巢穴，當成自己的孩子培養。

  蠻雖然神藏未開，但純種的荒族血脈讓他腦海中的傳承記憶沒有絲毫流逝，甚至……還比其他的荒族族人多的多！

  他得到了完整的，傳自上古的荒族修煉體係，在獸王的調教下，短短幾年時間，他便自行衝破天生桎梏，將神藏數量衝破到五千之數。

  要知道，荒族之人，從來都是初生時洞開了多少神藏，這輩子基本就是多少了。

  非有大機緣，吞食天才地寶之人，根本無法自主洞開哪怕一個神藏！

  這讓蠻成為了荒族中的傳奇！

  可好景不長，很快蠻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問題，他無法再進一步了！

  不論他用什麽辦法，再也無法開辟哪怕一個神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