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庫爾巴洛夫邊走邊嘮的馬拉申科抬手借月光看了眼腕表，時間已然到了夜裏快一點鍾的時候，距離淩晨四點鍾的可能攻擊波次來襲時間還剩下三小時出頭，空氣中飄蕩著的火藥味兒似乎愈發濃烈。

  “有件事要告訴你，瓦洛沙剛剛帶著他們旅的先頭部隊下了火車，這會兒應該已經出了車站正在趕來的路上。”

  “不過他們旅部署至戰鬥狀態需要時間, 大部分重裝備和主力部隊還都在火車上，所以一旦戰鬥爆發還是得你給我往前頂。一旅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起家部隊，是咱領袖師的老底子，讓你們先下火車趕過來就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現在正是你該上台表現的時候，明白嗎？”

  如馬拉申科所說，庫爾巴洛夫指揮的第一重型合成旅向上追溯部隊曆史的話，最早可以追溯到1941年馬拉申科親自帶隊指揮的獨立重型坦克突破營時期，那是正兒八經的領袖師精華所在、馬拉申科一手帶出來的老底子部隊。

  現在被馬拉申科壓了這麽個重擔在肩上, 早知如此的庫爾巴洛夫當即堅定保證。

  “師長同誌放心，弄不死那些法希斯渣滓我就自己帶隊頂上去，沒有戰敗的庫爾巴洛夫、隻有戰死的庫爾巴洛夫。我早都把遺書寫好了，隻等犧牲以後讓人往我家裏寄，跟這幫法希斯沒什麽好說的，幹死他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此保證那自然聽著是很提氣，但該提醒的問題還是得提醒到位的，馬拉申科可不希望看到庫爾巴洛夫躺平在擔架上腦袋蓋著白布，要培養帶出來一個合格的旅長實在是太耗時間了。

  “你有這氣魄我很滿意，但真打起來還是注意點，別真帶著突擊隊衝上去當步兵了。領袖師需要一個活著的蘇聯英雄旅長，別剛拿了嘉獎沒倆月就得意忘形，穩紮穩打注意安全，這仗非同一般和過去不一樣，給我記好了。”

  作為整個巴格拉季昂行動中最高潮的一部分, 領袖師對大德意誌師一世的穿插殲滅戰堪稱輝煌、足以載入史冊。

  也是在那一仗裏, 庫爾巴洛夫帶領著他麾下的領袖師老班底精銳部隊穿插伏擊、屢立奇功，最終一錘定音完成了對大德意誌師的徹底殲滅。

  馬拉申科許諾過要給庫爾巴洛夫親自申請蘇聯英雄嘉獎以示獎勵，後來馬拉申科也當真這麽做了。

  嘉獎申請逐層轉交先是到了瓦圖京手裏，後來又被瓦圖京複議簽字送往了莫斯科。

  對於這個“小馬拉申科”給自己麾下得力大將遞交上來的蘇聯英雄嘉獎申請，因大德意誌師被整建製殲滅而心情大爽的慈父同誌幾乎沒做猶豫、直接大手一批通過，領袖師打那以後就多了除開師長同誌開外的又一位蘇聯英雄。

  能獲得一名軍人最高殊榮的庫爾巴洛夫，當時就樂得鼻涕泡都快冒了出來。

  和不咋看重個人榮譽的馬拉申科不同，庫爾巴洛夫做夢都想有朝一日能給自己胸前也別一枚金燦燦的星星，那多光榮啊，走起路來都感覺臉上發光，這個夢想經過如此艱難困苦的奮戰努力後終於得以實現，又怎能不讓庫爾巴洛夫興奮至極呢？

  就這樣和庫爾巴洛夫一會兒說說正事，一會兒又聊聊回憶往事地或走或上車、轉悠了有一個多小時。

  基本上把整個旅的防區都視察完了的馬拉申科也終於放下心來，打仗悍不懼死、帶兵有模有樣的庫爾巴洛夫，確實對得起馬拉申科的栽培信任。這名裝著木頭腳義肢的瘸腿旅長把一切都搞得麵麵俱到、無可挑剔，忙完了正事放下心來的馬拉申科覺得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行了，我也沒看出有什麽明顯問題，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確實相當不錯。”

  “要再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時刻保持聯絡，有情況第一時間向師部匯報。我不在的話就老樣子聽從政委同誌的命令，我會想辦法再聯絡你的。”

  送別師長同誌的庫爾巴洛夫就在車邊上站著，坐在威利斯小吉普副駕駛上的馬拉申科作勢就要離去，手扶著方向盤的伊烏什金甚至都準備好起步發車了。

  可就在庫爾巴洛夫正準備最後再說點什麽，馬拉申科也準備聽完再走的當下，從老遠的地方隨風傳來的一陣劇烈爆響忽然間就撕破了黑夜的天空。

  轟隆——

  “怎麽回事！？哪兒來的爆炸！？”

  心中一驚的馬拉申科下意識地瞬間低頭看了眼胳膊上的腕表，發現這會兒的時間也不過是後半夜的兩點四十分，德國佬就算再怎麽提早進攻也不至於是這時候，冬季四點鍾發動炮火準備再拂曉衝鋒的預判，老實說已經夠抬舉這群技術裝備損失嚴重的窮酸要飯花子了。

  所以這兩點四十分傳來的爆炸真是哪兒哪兒都不對勁，打消了就此離開念頭的馬拉申科瞬間跳下車後，當即便舉起了胸前一直掛著的望遠鏡朝著爆炸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黑乎乎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不像是德國佬的炮兵彈幕，沒有哪個蠢貨隻打一發炮彈，去查查怎麽回事，快！”

  望遠鏡的視野裏除了無盡黑夜外啥也沒有，沒能看到火光連天、照亮黑夜的炮兵彈幕的馬拉申科立刻向庫爾巴洛夫下達了命令，要求查明情況，並跟隨著庫爾巴洛夫一道立刻前往相隔不遠外的野戰旅部。

  “喂？領袖師一旅，267步兵師嗎？爆炸聲是從你們防區傳來的，出什麽情況了？”

  “什麽？地雷陷阱？明白，了解了，我這就上報。”

  撂下了電話的通訊參謀，即刻把了解到的最新情況向馬拉申科和庫爾巴洛夫作了匯報，隻是這答案卻多少有些讓人意想不到。

  “267步兵師匯報，德國佬的掃雷工兵誤觸了他們師雷區的地雷陷阱，引爆了一堆提前埋好的炸藥，十幾個摸黑掃雷的德國佬工兵全部炸上天了。不清楚德國佬是否還有下一步動作，他們師已經全麵進入戰備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