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4章 死亡工廠(四)
作者:柯基丶      更新:2022-02-27 01:31      字數:2137
  克洛德.埃科菲爾,這是那黑皮狗真正的名字。

  不過能叫這名字的時候幾乎沒有,這黑皮狗在平日裏喜歡聽他手下經管著的戰俘們叫他尊稱,他能聽得懂俄語、當然也會說,隻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都不愛講俄語,這狗雜種是個洗頭佬式的極端分子,骨子裏瞧不起那些卑賤下等人、更不願意去說下等人的語言。

  之所以會俄語,完全是出於工作上的需要,勉強可以算是不得已而學之。所以能聽得懂俄語也會說的他,平日裏就要求手下經管的紅軍戰俘們直接用俄語叫他長官。

  至於他本人所說的德語,則是由一名嚴格來說可以算是“多此一舉”的翻譯,轉述成俄語之後再告知下麵的紅軍戰俘、複述一遍的。

  這看上去似乎是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純屬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行為,但克洛德自己認為這是有意義的,高高在上的純種雅利安人怎麽可能天天去講下等人的語言?這樣有失地位和體麵,配一名翻譯員那是相當必要的。

  而另一個現實情況是,下麵的紅軍戰俘如果直呼其名,會被他視作是很不尊重的行為,進而遭到一頓殘酷的毒打乃至於是直接折磨致死。

  而在私下裏,早就把這雜種恨得牙癢癢的一眾紅軍戰俘,又怎麽可能會願意叫這家夥的名字,叫他黑皮狗而不是喚做“那雜種”都算好的了。

  所以當翻譯員把克洛德的訓話翻譯成俄語,又給轉述了一遍之後,在場的一眾紅軍戰俘們愣是沒有一人買他的賬,個個都是不把這黑皮狗的話放在眼裏、大眼瞧不上這個狗雜種,一個兩個全都閉著嘴巴沒有回應吱聲,隻不過是敢怒不敢言的狀態、並沒有怒形於色罷了。

  但見此情景的克洛德倒是並不生氣,作為一名管理者的他,當然知道麵前這些紅軍戰俘們的心裏在想些什麽,至少是大概能猜到。

  不過克洛德卻將之視作是一種很有意思的遊戲,並不覺得這會讓自己咬牙切齒、怒火中燒。這些紅軍戰俘越是憎恨他,他就越是有一種病態般的成就快感,仿佛憎恨值越高就代表他的工作越卓有成效一樣,至少克洛德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作為對你們上一周努力勞動的獎勵,我很高興地通知大家,這一周你們會被調劑到相對輕鬆一些的工作崗位上,並且會穿上盡快為你們發放下來的棉衣,每個人都能在這寒冷的冬天裏感受到德意誌的溫暖,你們得為此感激高高在上的元首,就像我一樣!”

  一旁戴眼鏡的翻譯員如實把這話複述而出,聽得懂俄語的克洛德則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明顯是認為這翻譯的準確無誤。

  聽聞此言的一眾紅軍戰俘們則是頗有些傻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大相信這惡貫滿盈的黨衛軍頭子說的竟會是真的,殺人如麻的***黑皮狗啥時候會這麽好心了?這必定不是什麽好事啊。

  也就是當一眾紅軍戰俘們覺得事有蹊蹺、其中有詐的時候,仿佛是為了印證這一猜測,那克洛德緊隨其後脫口而出的話語立刻就充滿了不詳的氣息。

  “但是,這有一個前提!”

  “......”

  包括羅斯科夫在內的所有人聽了這話都是當場一個哆嗦,誰都知道這黑皮狗以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往往不會有啥好事,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很快就將之證明。

  “你們當中有人不老實,偷了廚房裏的食物偷吃東西!我們都知道,這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這是必須的。所以,我希望能有一個人站出來檢舉,告訴我這個肮髒的小賊到底是誰,檢舉證實者將會獲得獎勵。”

  “......”

  沒有人立刻就站出來回答這黑皮狗的問題,但卻是在心裏相繼掀起了不小的驚濤駭浪。

  昨晚享用了一頓難得夜宵美味的事,大家都還記得,有沒有人忘記那是小伊萬帶回來分享給大家的。

  但,食物的獲取途徑似乎有些出入?

  到底是獎勵還是偷來的?

  倒不是說大夥兒不信任自己的同誌,隻是...隻是小伊萬如果真的在這件事上撒了謊,那可就是把災禍引過來,像野火一樣燒到每個人的身上。

  是個人都知道德國佬會以怎樣的方式嚴酷對待那些偷東西、尤其是偷食物的囚犯或者俘虜,能給個痛快、當場死掉都是最好的結果,生不如死地受盡百般折磨才是常態化的情況。

  會不會是小伊萬為了讓大夥吃的放心,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不可能被德國佬抓到把柄,所以昨晚才說這偷來的東西是德國佬給的獎勵?

  眼下這情形可沒有辦法找小伊萬當麵問話求證,黑皮狗就在眼前盯著,他連你放個屁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雜種的耳朵可是分外好使、從沒聽差過。

  那麽事實真相到底是怎樣的呢?

  這隻能讓在場無法與其他人溝通的每個人自己去想,自己得出一個自認為應該是事實真相的結論,並最終以此來說服自己相信這就是真的。

  阻斷溝通的途徑會滋生出懷疑與不信任瘋長的土壤,深諳人性弱點的克洛德當然知道這點,或者說她想要的就是眼前這樣的效果。光從那些戰俘麵目表情間流露出的不經意神情中就足以確定結果,眼下隻需要火上澆油地再往前一步。

  “如果犯罪者得不到指證,那麽所有人都將會因此受到懲罰。不會再有棉衣,並且會一直去幹最累的勞動,所有人都會,還需要我再補充說明什麽嗎?”

  “......”

  在寒風中分列成兩隊的紅軍戰俘依舊沒有人主動開口,但那瑟瑟發抖之中頗多細微變化的表情卻是沒有逃過克洛德的眼睛。

  他很享受這種把玩人心來製造懷疑和不信任的感覺,一直都是,而背叛就是這場遊戲中他最想收獲的成果,這正是他所期待的。

  但也就是在克洛德正在陰森笑容中,琢磨著該如何讓這場遊戲更有意思一些的時候,一道矮小瘦弱身影的挺身而出卻稍稍打亂了他的計劃。

  “不用再問了,是我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