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幼兒失蹤案二

  錦衣衛辦事的效率倒是極為不錯，很快千戶官便帶人趕了過來，解淳把千戶官叫到一旁，和他商議上報請功之事：‘‘胡傑百戶官剛剛上任不久，也剛剛蔭封子嗣，此次便不要軍功了，千戶大人給他些錢財作為賞賜吧。李達舍身忘死，生擒一名歹徒之功，請千戶大人為他請功，至於淳身為文官，要軍功也無多大用處，就不必予以上報，至於具體如何行事，請千戶大人自行上報吧。’’

  那千戶官沒想到得到如此大的好處，再三拍胸膛表示感激後，押解著凶徒回千戶所刑訊審問，把騾車也當做禮物送給解淳.

  這時王鏊和家人已經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看到自己的幼子安然無恙後，王鏊再三向解淳表示感激之情。

  ‘‘王大人太過客氣，你我相交已久，這次也是誤打誤撞救下貴公子，大人不必如此客氣。’’解淳連連施禮辭謝，這該死的古代人禮節真多，讓解淳都感到有些厭倦：‘‘不過是舉手之勞，因緣巧合下救下令公子，王大人不要太過客氣，快把他抱回府邸，迷藥的藥性已過便會自解，不用找人醫治。今後當叮囑家人，仔細照顧好令公子，想必王大人的家眷也大受驚嚇，大人還是早早回去，多加安撫家人。’’

  當解淳回家途中巧遇綁匪，並且將王鏊幼子救下，還將歹徒一死一活擒的消息，稟報給朱佑樘後，東廠番子處也傳來佳訊：‘東廠番子一隊十人，在東城一家民戶中，將綁匪一網打盡，綁匪們全部被殺，東廠番子的十人小隊也全部陣亡，歹徒所虜獲的幼兒全部安然無恙，已經交由東城兵馬司甄別後，逐一退還給他們的父母。’

  弘治皇帝看完報功文書後，並沒有任何喜色，反而心中不由得感到疑惑：‘十個東廠番子和幾個綁匪同歸於盡，還沒有傷及到嬰兒絲毫，怎麽看怎麽感覺詭異，令人不敢相信東廠的捷報。’

  當天晚上，牟斌進宮向弘治皇帝稟報實情：‘‘聖上，生擒的綁匪已經招供，說是奉命行事，擄掠十二名三歲男嬰，煉製丹藥‘還陽丹’，據說此藥能使無根之人，重新長出男根，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據太醫所言俱是無稽之談，根本就是異想天開。這兩位綁匪也是聽令行事，上司命令他們前去西城，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吸引錦衣衛的注意力，然後再做別的打算。’’

  牟斌望望朱佑樘鐵青的臉色，小心翼翼繼續稟報：‘‘沒想到由於太過心急趕路，拐彎時與祥瑞伯的馬車相遇，致使騾車傾翻，把此人撞暈後，被錦衣衛力士李達所擒，另一人不敵自殺身亡。但錦衣衛再三逼問，活口也說不出主使之人到底是誰？隻是聽同夥猜測，大約事關皇宮內府的宦官。’’

  弘治皇帝的臉色陰沉似水，生氣的大聲訊問：‘‘可查出死亡的東廠番子是怎麽回事？李廣身為東廠的掌印太監可有具體說辭？你還是據實稟報吧，朕自有主見。’’

  牟斌聞聽後臉現難色，但隨即立刻回應：‘‘啟稟聖上，錦衣衛與東廠番子一起搜捕，司禮監掌印太監李公公手下大檔頭，卻將所搜捕的轄區分段搜查，錦衣衛沒有進入那座小院，等聽到喊殺聲時，前去救援趕到時，已經發現十名東廠番子與幾名綁匪同歸於盡，想必李廣公公會單獨向陛下稟報詳情。’’

  弘治皇帝臉色鐵青，沉聲說道：‘‘你等都是朕為太子時的心腹故人，不要過分恃寵驕橫，否則一旦行事太過分，朕也不會輕易放過爾等。’’

  牟斌嚇得‘撲通’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得稟報：‘‘聖上，不是斌有所顧忌，隻是沒有切實證據，臣也不敢妄言猜測。錦衣衛雖然查出李公公有些過分之舉，但都是些貪財賄賂之舉，這次是真的沒有確切證據，臣也不敢攀誣內官。’’

  弘治皇帝這才臉色稍綺，伸手拉起牟斌，溫言相慰：‘‘朕知道你性情忠厚，沒有確切的證據，不會妄加推測猜疑，這次朕就放過他一回。若是他再有狂妄之舉，朕絕不會輕易饒恕他。’’

  解淳在京師北京城內，度過沒有一個親人陪伴的弘治四年除夕，幸好有小雪小蓉和胡傑夫婦相伴，倒也不是特別的寂寞難熬，李達也因為搭救王鏊幼子有功，被任命為錦衣衛小旗官，終於擺脫‘萬年力士’的綽號，被牟斌派遣負責保護解淳的安全。

  度過元宵節後，解淳陪伴著穆蓉和小雪來到南城外，隻見這裏一片狼藉肮髒，低矮的茅草棚屋，隨心所欲、亂七八糟的搭建著，汙水和垃圾淹沒了曲曲彎彎的行人胡同，隔三差五的用磚頭或石頭，墊成供行人走動的小路，好在是雙排磚頭小徑，來往的路人還能互相來回。

  解淳不敢相信，竟然有人願意住在這樣的環境中，更加令他悲哀的是，這裏的人一臉的漠然，活生生的人竟然滿眼死氣，看起來沒有一絲生機，沒有一點進取之心，就像一群活著的僵屍，淡薄的凝望著解淳一群人，也不出聲與穆蓉打招呼。

  唯獨穆蓉的父母兄長，看到小蓉幾個人手中提著禮物，解淳也陪伴著，一塊來到自己的家中作客，眼神中煥發出一絲希望之光，他們激動地向解淳磕頭行禮拜晚年，然後把眾人讓到他們的小院中，院子內倒是收拾得幹幹淨淨，屋內的木製家具應有盡有，其他物品也一應俱全，看來這穆蓉一家人雖為賤民，倒是沒有丟棄自尊，頑強不屈地生活著。

  解淳極為讚賞穆蓉一家人的生活理念，他又是後世人人平等的心理，絲毫沒有時下的歧視心理，與沒有上工的穆氏父子談笑風生，詢問著他們的衣食住行和賤籍製度。

  在交談中解淳得知，小蓉的父親穆正的祖上是前元朝的將領，在洪武朝時拒不投降，被擒獲後斬首示眾，後代俱罰為賤籍之民，以穆姓延續傳世，穆正的妻子張氏是犯官後人，兩個兒子分別叫做穆山、穆海。

  穆正倒是識字，雖然不是太多，祖上傳下來的武藝，也沒有丟下，在賤民之中，可算是文武皆通之人，因此雖為賤民，才被張氏相中，嫁與他為妻。

  解淳這些日子在熟讀明朝大誥，對明朝的製度已經深有了解，要廢除賤籍製度，對於此時的解淳來說，恐怕極為艱難，他就打起鑽明朝製度的空子，能夠多救一人是一人，遲早有一天，等自己實力雄厚後，再蠱惑朱佑樘取消賤籍製度，他是真得不滿意，存在如此不平等的製度。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穆蓉這個女孩子很不錯，不像此時有的婢女，一心一意向男主子獻媚，以希冀爬上枝頭變鳳凰，穆蓉很有後世女子的風格，自強、自立、自信，有自尊之心，他便想乘機幫幫她的家人。

  解淳把胡傑李達和小雪及穆蓉兄妹支出屋外，隻留下穆正夫婦二人商議：‘‘我雖然被賜封為世襲祥瑞伯，但一直沒有蓄奴，經營家中產業。我看你夫妻二人倒是可用，便想收你們一家人做奴仆，不知道二位可肯願意？’’

  穆正夫婦二人已經從女兒口中得知，祥瑞伯待下人極為寬厚，女兒進解府幾個月，也沒受任何欺淩侮辱，如今解淳願意收他們一家人為奴仆，雖然也是屬於賤籍，但畢竟有了解淳這座大靠山，有人庇護也有了依仗，若是主家一高興放歸為民，豈不使他們一直心儀的希望變成現實，便一起跪下起誓效忠。

  解淳忙叫二人起來，又吩咐他們：‘‘你二人分別在這裏，再招納些忠厚老實本分的賤民，和你們一起作為我的奴仆，耍奸下流者，便不要招納。至於以後做什麽行業，等我之後再告訴你們，以後你們倆便是解府中的男女管事，男主外女主內，府中大小事務，暫時都交給你們負責，到年底根據其表現，再按例加以賞罰，不知二位可有別的意見？’’

  穆正兩口子自然沒有異議，一個個滿臉興高采烈，異口同聲的答應下來，解淳從穆正家中告辭後，讓胡傑等人回府，他又來到城南兵馬司衙門。

  明代北京城以北安門街和棋盤街正陽門裏為界，以西屬宛平縣，以東屬大興縣管轄，中北南三城由兩縣分治，除設置二縣之外，還設置與二縣地位相同的五城兵馬司，名為‘佐理刑名盜賊’，實際上其行政職能，接近於今天的市政機構。

  中城兵馬司在思城坊東安門外東南，南城兵馬司在城外正陽街，西城兵馬司在鹹宜坊西安門外西南，北城兵馬司在教忠坊北安門外東北，東城兵馬司管轄西安門、西皋城門、南北順城街。

  解淳想在南城外置產業，就一定要與南城兵馬司衙門打好關係，南城兵馬司指揮使是正五品武官，聽到手下稟報，祥瑞伯工部司主事解淳前來拜訪，立刻迎出府門，二人一番客套敘話後，解淳向南城兵馬司指揮使說明來意，並向其請教職田和城門外荒灘沼澤的具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