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縣試五

  解三以為自家的兒子在縣城裏犯了事，心中有些害怕緊張，就向兩個大漢拱手行禮，那二個漢子卻恭敬的回禮：‘‘請問你的兒子可是借居在張誠家？喊張誠的母親為姑姑。’’

  ‘‘對啊，那就是我的兒子解淳，兩位貴客可是出什麽事情？我的兒子僅僅十二三歲，年幼不懂事，若得罪貴客，請多多原諒寬恕。’’

  那兩個漢子卻連連搖頭，躬身行禮齊聲大聲喊道：‘‘恭喜解淳解子厚相公高中宜川縣試第二名，恭喜解淳解子厚相公高中宜川縣試第二名。’’

  解三乍一聽到這等喜訊，迷迷糊糊的問道：‘‘我兒子中縣試了，還是中了縣試第二名，兩位貴客不會是與我開玩笑吧，我那兒子才讀了半年書，怎麽能中縣試第二名？’’

  那兩個漢子也不回答解三地問話，又是異口同聲的拱手祝賀：‘‘中啦、中啦，恭喜解淳解子厚相公高中宜川縣試第二名，府試再傳捷報佳音。’’

  當解母王氏匆匆趕到家中時，那兩個報喜的漢子已經被接到解淳大伯家喝茶吃點心去了，解三在籬笆院外，一邊與鄰居閑聊，一邊焦急等待王氏回來，他看見妻子回來，就立刻把她拉進房間內，解母王氏不解其意，急忙詢問到底怎麽回事？

  解三著急得搓搓手掌：‘‘裏正趙大伯說那二人是城內的閑漢，是專門來咱家報喜的，咱得給人家喜錢，不能叫人家白跑一趟你看看給多少為好？’’

  王氏哪裏經過這種事情，夫妻兩個都拿不定主意，隻能去詢問裏正趙大伯，裏正也沒有經曆過這事，沉吟半響後才憑借經驗回應：‘‘過去城裏來人都送給他幾十文銅錢，這兩個人每人送給二十文銅錢，再少了恐怕他們會不高興，會在城裏說你家兒子壞話。’’

  解三聽後轉說與王氏，王氏怕人家說兒子壞話，就自作主張一人給了三十文銅錢，兩個閑漢本來聽人說，解淳在元宵詩會上得了六十兩銀子，就雇了一輛騾車趕來報喜，當他們看見解家如此破敗不堪，也就失去要賞錢的興致，哪裏能想到一下子得了六十文銅錢，一個個轉眼間變得喜笑顏開，又恭維幾句後告辭離開，兩個人還商議著府試再來報喜。

  宜川縣縣試出了科舉弊案，又接著出了人命重案，知縣陶潤也無心慶賀，第二天解淳就獨自一人上街為族人購買禮物，首先購買了一匹精細點的粗布，準備送給祖父母當做禮物，又買了幾匹粗布準備送與伯父和叔父家，當然也包括解淳的父母，上次解淳的父母來城裏，都穿著補丁摞補丁的短衣褐衫，也讓父母做幾身好點的衣衫，上次聽父親說祖父年老有些咳喘，又為他特意買了一罐蜂蜜，回家後為祖父配置治療咳喘的藥丸。

  然後雇傭了一輛騾車，又在屠戶那裏購買了一扇豚肉豬肉，他知道農村人對穿不太講究，但因為家中貧窮很少吃肉，就花了二兩銀子買了一扇豬肉，回到趙家溝村果然得到親人們由衷的誇獎。

  解淳的爺爺奶奶高興地眉開眼笑，按布料分配給六個兒子家中，自己老兩口的布料，讓兒媳們幫著裁剪縫製，準備著到有喜慶日子時穿，又差兒子去自家閨女家報喜，請他們來吃豚肉，解淳付了車錢把騾車車夫打發走了。

  到中午時分，解淳的姑姑姑父以及孩子們都來了，解淳可算開了眼界，解淳的大伯、二伯和大姑、二姑、三姑都是有孫子、孫女的人，三個叔叔和兩個小姑姑也有不少子女，聚在一起有百十口人，在幾家分開坐了席位。

  即使有這麽多人，解淳的奶奶依然割下一小塊豬肉給解淳留著單獨食用，節儉的讓解淳眼睛都紅了，心中暗暗發誓，以後要讓親人們過上富足的生活，讓祖父祖母不要這麽節儉受苦。

  吃午飯時，摻加了很多野菜的炒豚肉，依然受到大家的歡迎，被很快吃了個精光，乘沒人在時，王氏也收到長子專門為她買的銀製簪子和手鐲，高興得直誇兒子有孝心，還知道暗地裏給自己買首飾。

  解家六兄弟和五位女婿聚在解老爺子身邊，商議護送解淳去延安府參加府試的事情，本來這是解三做父親應盡的本分，解三卻說自己要照顧兒子的藥材，脫不開身讓兄弟們代替自己去，商量來商量去，一致決定讓解淳的六叔解六跟著去。

  解淳看看眾位長輩推舉出的六叔，也不過二十歲左右，剛剛成親三四年，卻已經有了一個和解淳的妹妹小丫差不多大的兒子，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對旁人來說是個大高個，在解家六兄弟之中也不算太出挑，和解淳的便宜老爹及四叔大伯二伯相比較，解六的身高還稍有不及。

  解六身材修長，看著有點纖細瘦弱，卻是肌肉結實身體強壯得很，他的長相有點和解淳的祖母肖似，和解淳一樣有點男生女相，若不是一身短衣褐衫，麵色微黑是解淳渴盼已久的小麥色，兩隻手掌由於經年累月的勞作，長滿厚厚的繭子。

  解六長得眉清目秀，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梁，若是也身穿儒衫，麵色稍微白皙一點，和解淳站在一起，那解六就是英俊小生，女生們的最愛‘小鮮肉’，解淳就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可愛大男孩。

  怪不得以解家如此清貧的家庭，六嬸還是抱著和娘家決裂的信心，最後毅然決然的嫁給解六，並且在婚後饑一頓飽一頓也無怨無悔，看來有時候愛情也可以和麵包相媲美，能使人為之目眩神迷，忘掉了基本的個人物質需求。

  聽著父親解三鄭重向自己所做的保證，別看解六身材清秀纖細，還曾在深山中與猛獸對峙並沒有吃虧，解淳才感到自己有點小瞧人了，六叔不但有勇力，而且看樣子眉眼靈活，和幾位兄長相處和睦，就看那機靈勁兒，若放在後世也是一個妥妥的公關能手。

  望著六叔期待渴盼的目光，解淳當然裝作興高采烈答應下來，心中卻暗暗嘀咕：‘就這沒出過門的小家夥，還不知道以後誰照顧誰呢？’五個姑父解淳也仔細打量觀察，發現都是些老實本分能幹的莊稼漢子，看來解老爺子當初挑女婿時，也是秉承‘誠實能幹，能出苦力的老實人’的標準挑選愛婿，也算是門當戶對。

  解六的妻子見丈夫被侄子挑中，高興地眉開眼笑，不住口的誇讚淳兒好眼力，也不知道她哪來的榮譽感，也不知道她是誇侄子有眼力，還是誇自家丈夫聰明能幹。

  幾個姑姑姑父吃過晚飯告辭回去後，解老爺子把解淳叫到自家堂屋內，讓他把解家的祖先牌位依次書寫下來，作為以後祭祖時使用，又和他交談一陣後才放他回家。

  解淳帶著六叔回到城裏，他買下的小院中，張誠眼看就要結婚了，解淳的六叔又跟著過來，總不能都擠在張家居住，解淳便出錢在城中買了個小院，好在宜川縣不算富裕，房地產也極為便宜，賣小院的屋主是隨自己的女婿去南方定居，急於脫手就廉價賣與解淳，也是黃土茅草房，三間住房幾間廂房，黃土泥牆圍成的一個院落。

  有張誠在戶房為小吏，再加上房主急於脫手，二十兩銀子就賣與解淳，對此解淳認為極為物美價廉，張誠和劉易卻對此褒貶不一；當解六聽說這院子是解淳的產業，而且是他在元宵詩會上和人比賽詩文贏來得彩頭，就對讀書識字有了極大的興趣和期望。

  隻是以前幾年中他和侄子解淳沒有來往，年少時還隨著別人叫解淳師徒為‘大小瘋子’，怕侄子對自己心有芥蒂，便張張嘴巴又咽了回去，生怕侄子怪罪，將他攆回家中，那樣不但父親會責罵他，自己的妻子也會抱怨他，他一向機靈聰明頭腦靈活，麵對這個妖孽多智的侄子心思，倒是有些捉摸不定。

  劉易見解淳搬家另居，買了一套價值十幾兩銀子的家具送給他，解淳痛快地收下，這是親人的一番情誼，與外人贈送的禮品不同，拒絕不收會傷了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