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故意裝作沒看見，要是碧兒不出宮，那麽今日這一場戲，就算是白演了。”

  劉念卿驚詫無比地看著君鈺，她怔愣半晌，才一點點的反應過來。

  “演戲？”

  君鈺眼底閃爍著暗芒：“既是演戲，自然有些事情就不是真的。不過，事到如今，真相就顯得沒這麽重要了。”

  “比如，趙迎春並沒有毒害青柚的孩子？她也並沒有指使周太醫，將毒害皇嗣的罪名汙蔑給我？”劉念卿呢喃說了句。

  君鈺勾唇，輕聲一笑。

  “沒錯……”

  這一切，不過都是逼迫趙家造反的誘餌而已。

  青柚從一開始，就是他的棋子，包括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劉念卿目光複雜地看著君鈺，她低聲問了句：“青柚的那個孩子……是你讓周太醫毒死的？”

  君鈺沉眸靜靜的凝著劉念卿，麵對著她惶恐的眉眼，他的原本愉悅的心情，一點點冷了下來。

  “是，那個孩子是朕讓周太醫毒死的。”

  劉念卿倒吸一口冷氣，她不禁泛紅了眼眶：“可那是你的孩子……”

  為了算計趙家，拉趙家下台，君鈺他居然親手害了自己的孩子血脈。

  這份手腕與冷情，讓她覺得有些不安。

  這次，她在其中，又是個什麽角色呢？

  劉念卿的雙手，漸漸地有些冰冷。

  她有些後怕的，退後一步，與君鈺拉開距離。

  君鈺察覺到她的疏離，他冷笑一聲。

  “即使是朕的孩子，那又如何？這個孩子本就不該出生……”

  劉念卿心裏慌亂的厲害，這一刻，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君鈺。

  在她以往的觀念裏，她真的做不到，對一個無辜的生命如此漠視，將其當作棋子，可以任意犧牲任意踐踏。

  “所以，你就將計就計，用了這樣的法子，除掉那個無辜的生命嗎？”她眼眶微紅，低聲哽咽道：“你若是一開始，不想其他女人懷上你的孩子，你就不該去碰青柚，在碰了青柚後，你就該讓她喝避子湯，杜絕一切後患。”

  “可事實上，你是故意容忍青柚懷上了這個孩子，即使青柚圖謀不軌，可如果沒有你的授意，她一個人也懷不上。君鈺，你從一開始，就是打算要利用這個無辜生命，來替你鏟除異己，替你鋪路的。再怎麽說，那都是你的骨血，你不該如此算計人命的。”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是聖母心泛濫。

  可她就是無法接受，君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犧牲。

  如果是這樣，那以後青柚的角色，換成是她呢？

  她是不是也可以讓他隨意犧牲？

  劉念卿越想，越覺得害怕。

  君鈺的心，在輕輕發顫。

  他怔怔地凝著劉念卿一字一頓問。

  “所以卿兒，你是在害怕朕嗎？你覺得朕很可怕，是個冷血無情的人，為了自己的計劃，不惜犧牲自己的孩子，來達成目的是嗎？”

  劉念卿不敢去看君鈺，她眸光有些閃爍的搖頭。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我就是覺得，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該成為你計謀的犧牲品……”

  “為了算計趙家，你不惜犧牲自己的孩子。陛下，這種做法，你不覺得錯了嗎？”

  君鈺嗤然一笑，眼底滿是不屑於冷漠。

  “錯？朕何錯之有？那個孽種，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生……朕借著這個機會，一並除掉那個孽種，又有何錯之有？”

  劉念卿實在無法理解，君鈺的做法。

  她又退後幾步，眼眶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陛下是帝王，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對的。這一切的籌謀，都是為了鞏固大越國的江山。可是，人就該有最起碼的良知……我們可以對付罪惡之人，可以將壞人繩之以法，但孩子何錯之有呢？”

  “不止青柚這個孩子，還有程慧穎那個流掉的孩子……陛下，程慧穎死時，我夜夜做噩夢，夢裏有個人，一直在和我說。因為我們作孽太多，所以我這一輩子可能都無法生育，擁有自己的孩子。”

  這個夢，她從沒向君鈺提及。

  她比誰都清楚，一旦提及此事，可能他們之間的關係，會降至冰點。

  但是，不提起就不代表，這件事真的不存在。

  他們夜夜都同床共枕，無數次的纏綿，這麽長時間了，她的肚子始終都沒半點動靜。

  她一直都在渴求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可是，她一直渴求的孩子，卻成了君鈺籌謀的工具與武器。

  劉念卿低下頭，哽咽著聲音道：“陛下，我想，我真的不適合當皇後。我真的不適合站在你身邊……我做不到，麵對無辜生命，如此冷血無動於衷。”

  從這一天後，劉念卿便將自己關在了寢殿內。

  她誰都不見，甚至夜不能寐。

  而君鈺也沒去鳳儀宮，主動找過劉念卿。

  兩個人關係，自那晚起，徹底有了隔閡。

  綠屏曾經，私下裏悄悄地勸過劉念卿，身為帝王者，陛下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若不這樣做，恐怕那龍椅，根本就無法坐穩。

  這些道理，劉念卿自然也懂。

  站在君鈺的角度看，他身為皇帝，為了國家利益，為了鞏固皇位，他可以犧牲所有人，犧牲所有他覺得能犧牲的東西。

  可是，她不是皇帝，她隻是一個從小接受封建社會教育的女子。

  她無法理解他的做法，一時間更無法接受，她一直仰慕的人，居然是個手腕冷血，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人。

  趙迎春自然也收到了，帝後不和的消息。

  她獨自端坐在寢殿內，眼底掠過的滿是笑意。

  她自是了解劉念卿的，她從小便是一個柔軟善良到極致的女人。

  既善良，又愚蠢。

  像她這樣的女子，如何有資格坐上皇後之位，成為君鈺的另一半？

  她根本就理解不了，君鈺身為皇帝的難處。

  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們之間，根本就無法走得長久。

  趙迎春眼底，閃過幾分冷芒。

  既然如此，她不妨將他們的關係，再推動一把。

  趙迎春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

  她將瓶塞打開，將瓶子裏的藥粉，倒入了自己的嘴裏。

  藥粉吞下肚腹，沒過多久，趙迎春便吐出了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