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眸底掠過一絲晦暗，想起皇後，他心底唯有虧欠與唏噓。

  這女人，當真是太傻了。

  可他也唯有這麽一句話來形容皇後了。

  但願來生，皇後能夠尋找到一個愛她，疼她，對她好的男人。

  如果皇後不曾嫁入後宮，皇上想，或許她會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還是一個信服的女人。

  可惜，天意弄人，皇後終究，還是走上了不歸路。

  皇上斂下眼底的晦澀，而後輕輕的抱緊賢妃，低聲歎息一聲。

  “賢兒，朕不許你這麽貶低自己，在朕眼中，你比任何人都好。皇後她是好，可不是因為她好，朕就會喜歡她。世上比她好的人，千千萬，難道朕每個都要喜歡？賢兒你要明白，情愛之事，向來不能用好壞去評估的。”

  賢妃抿著唇瓣，怔怔的靠在皇上懷裏，再不言語。

  這一輩子，她何德何能，能夠得了這個男人的傾心相愛？

  ……

  君冷顏可謂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偏殿，在他眼前，被燒的一無所有……

  這場大火，久久不散。

  進去救火了多少人，就死了多少人。

  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出來。

  哀嚎聲，慘叫聲，救命聲不絕於耳。

  然而，君冷顏紅了眼，依舊讓曹國舅，派人進去，將太後和皇後救出來。

  “曹國舅，再派人進去……”

  曹國舅此刻，一身的狼狽，他的鬢發，他的衣袍，全都沾染了很多煙灰。

  他腳步踉蹌的站在那裏，眼底滿是悲戚，看著那被燒成了空架子的偏殿，他怔愣的一動不動。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似漸漸的回過神來。

  噗通一聲，他朝著靖王跌跪下來。

  “靖王……已經死了太多人了，他們進去，就是送死的……太後和皇後她們，沒救了。”

  皇後，他的親妹妹，也就這麽跟著香消玉殞了。

  曹國舅有些無法接受，畢竟是他的妹妹，他並非鐵石心腸之人。

  這一刻，他心裏難受的厲害，眼眶紅紅的。

  心底的憋悶，死死的攪拌著他的心。

  他攥著拳頭，低垂眼簾，低聲喃喃。

  “妹妹……你怎麽就這麽傻呢……”

  這件事，他總覺得，存在很多的蹊蹺。

  從前，他這個妹妹，總是什麽事都偏向於皇上。

  他早就應該懷疑，他的妹妹，沒有那麽容易就背叛皇上，而投靠在他們這邊的。

  一開始，他想不明白，這一刻，曹國舅終於知道了皇後的意圖。

  她這是一早，便鐵了心，即使付出生命，也要把太後拖下水去。

  曹國舅能想到的，君冷顏又怎會想不到？

  他惱恨的咬牙，胸前燃燒著熊熊烈火。

  他攥著拳頭，仰頭看著那燒為灰燼，支離破碎的偏殿。

  不知燒焦的什麽糊味，一點點的往他鼻子裏衝。

  他臉色蒼白一片，一股惡心的的感覺，衝出了喉嚨。

  他連忙轉身，離開了這裏。

  太後——當真是就不回來了。

  曹國舅見此，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跟著君冷顏離開了這裏。

  君冷顏這會，哪還有時間去籌謀關於皇上的死訊。

  他現在，無比強烈的想要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皇後一人所為。

  還是她……已經和什麽人裏應外合——

  君冷顏回了禦書房，他攥著拳頭，狠狠的錘了案桌一下。

  那案桌啪嗒一下，瞬間在他掌下，被砸的粉碎。

  “月丞相，你將你查到的事情，一一都告知本王……”

  月晟豐這些時間，帶著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查了一遍。

  他已經大概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王爺，微臣抓到了皇後跟前的兩個貼身伺候的奴才……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不如讓他們來說說吧……”月晟豐看向君冷顏回道。

  君冷顏滿身戾氣，壓抑住心底的怒火，衝著月晟豐點頭。

  “好……讓他們進來……”

  月晟豐立即讓人，將他抓到的兩個證人帶了進去。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公公和凝雅。

  凝雅一進來，便衝著曹國舅撲去，她抓住曹國舅的衣角，厲聲吼道。

  “曹國舅……娘娘死了，小姐死了……你知道，小姐的死，都是你逼得，是你一手造成的。”

  曹國舅眸眼黯淡，心底隱隱有些難過。

  他沙啞了聲音，回了一句：“這是她自己選的路，怪得了誰？凝雅你告訴我，是不是皇後故意引誘太後進入那偏殿，然後再讓你們放火的？”

  凝雅聞言，冷聲一笑。

  “嗬……奴婢從小便跟著小姐，我怎麽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呢。這件事，我從頭至尾都不知情……小姐死了，我也不想獨活了。我得下去，陪著小姐，不然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上路，該有多孤單，多寂寞啊……”

  曹國舅頭皮發麻，冷聲斥責：“你這丫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凝雅仰頭看著曹國舅，她一雙淚眼布滿氤氳霧氣。

  她聲音裏盡是嘲弄與諷刺。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曹國舅，是你，是你逼死了小姐。你明明知道，小姐她對陛下一往情深，你卻還是背叛了皇上，夥同他人謀朝篡位……嗬……奴婢居然受了你的威脅，背叛了小姐。想必小姐她，肯定很傷心，很失望吧……奴婢真的是做錯了啊，奴婢真後悔背叛了皇後……”

  曹國舅氣得臉色鐵青，他狠狠的甩著衣袖，冷聲一嗤。

  “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我警告你，若是你再胡說，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凝雅眼底一片死寂，她臉上沒有一絲懼怕。

  她冷然笑著回道：“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怕死嗎？”

  她笑著，那一雙陰森森的眸光，掃向了君冷顏。

  “靖王，你想要順利的登基為帝？嗬……簡直是癡心妄想。這個天下，無論你再怎麽努力，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為了奪得這個帝位，你害死了多少人，做了多少罪孽，上天可都在看著呢……我就在地底下，等著你們這些狼子野心的好下場……”

  君冷顏眉頭緊蹙，想不到一個區區的小宮女，居然敢對他這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