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的私人課很沉悶。

  他幾乎完全不說話，隻有要用到需要特殊處理的藥材時才偶爾開口。

  在滿屋的煙熏繚繞中，克萊因學的無比認真，並不時用鵝毛筆在隨身的黑色厚書上記上幾筆。等斯內普熬完所謂的“新型止血藥劑”，他已經記完了整整一頁半。

  “學會了嗎？”

  在坩堝邊緣用魔杖輕輕一點，斯內普用早就準備好的水晶藥瓶收好熬製出來的止血劑，麵無表情的對克萊因開口道。

  “是的院長。”

  腦海中快速而又完整的還原了一遍熬藥過程，克萊因肯定的點點頭。

  “很好，現在輪到你了。”

  和預想中的回答有些不同，斯內普的眼角不留痕跡的跳了跳，讓開了操作台。

  “是。”

  得到許可，克萊因立刻開始了熬製。

  分揀、研磨、提煉、入鍋、點火。

  他的動作很快，沒有一絲一毫遲疑，所有步驟就像是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標準的不能再標準。

  旁邊等著挑錯的斯內普心情十分複雜

  看一遍就能完美還原所有步驟，這也太誇張了。

  “十分鍾後，加入碾碎的紅藩籬葉。”

  可不管斯內普心裏想什麽，克萊因隻是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熬藥，等完成了最初的熬製，需要等待藥液產生變化的時候，他這才停下來擦了擦手，看向一言不發的斯內普。

  “還不錯。”

  即使是再挑剔的藥劑師，也挑不出克萊因剛才熬藥過程中的差錯。盯著那雙藍寶石一樣的眸子，斯內普既欣慰又無奈。

  他沒想到居然會有一天因為學生學的太快而發愁

  “那就好。”

  聽見肯定的回答，克萊因鬆了口氣。

  一通百通，身為煉金術大師的他踏足魔藥學領域，總會有一些額外的幫助，宛如機械般標準的動作就是其中一項。不過，他的目標可不是成為“製藥大師”，而是“魔藥大師”，隻會模仿和照抄是遠遠不夠的，能創造出新的藥方才算是有所小成。

  “注意，不要錯過添加藥材的時間。”

  見克萊因沒有因為過程順利而放鬆，斯內普臉上的表情微緩，但還是沉著嗓子提醒了一句。

  深吸一口坩堝裏冒出的煙霧，他眯起眼睛，不由得扯了下嘴角。

  這鍋藥劑的品質相當優秀，他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是，院長。”

  克萊因點頭，精確的計算著時間。

  兩人都不再說話，辦公室裏的氣氛突然沉悶起來，隻有鍋裏的藥液在咕嚕咕嚕的往外冒，升騰出夢幻般的氤氳。

  “格林德沃，《基本草藥和魔藥學》看過麽？”

  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是斯內普率先打破了沉默，對克萊因低聲詢問道。

  “當然，這是每個魔藥製作人必看的書籍。”

  克萊因點頭。

  實際上，他不光看過《基本草藥和魔藥》，就連這本書的進階——《草藥和魔藥（第502次修訂版）》、《坩堝的藝術》和《令人著迷的魔藥學》也背的滾瓜爛熟了。

  單談理論知識，他和斯內普是一個級別的。

  “嗯這對你來說一定很不容易吧。”

  不知想到了什麽，斯內普臉上表情一鬆，就連陰鷙的語氣也變得輕柔了不少。

  “看書是我的樂趣，院長。”

  克萊因心中一動，卻不敢確認自己的猜測，隻好順著對方的話說了下去。

  “把握每個能夠改變自身的機會，這很好，我非常欣賞你這一點當然，隻是這一點。”

  情不自禁露出了理解和同病相憐的眼神，斯內普心中微凜，輕咳一聲，又趕緊改口，恢複了最初冷漠的樣子。

  “呃謝謝？”

  不知該怎麽回答，克萊因總覺得斯內普的表現有些奇怪。

  就像是

  母愛泛濫？

  “嘶~”

  心中倒吸一口冷氣，他果斷停下了這不靠譜的猜測。

  不過話說回來，斯內普對自己態度的轉變確實有些突兀。

  到底發生了什麽？

  “注意火候的控製，格林德沃，小心上周鄧布利多和我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向來沉默寡言的斯內普今天似乎格外想聊天。但他又好像不太習慣這樣，所以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

  克萊因沉默以對。

  “無法選擇出身，那不是你的錯。天才，總是要經曆許許多多困難。”

  像是在勸慰克萊因，也像在喃喃自語，斯內普的語氣很低很低。

  “我知道。”

  克萊因低頭攪動坩堝，心中有些明白了。

  斯內普突兀的轉變百分百和阿不思大忽悠鄧布利多脫不開幹係。

  “我我和你一樣有個不幸的童年，但我始終堅持學習。勤奮而務實，這一點很重要，聽說你在街頭流浪時也沒有停下閱讀，那很好。”

  看著克萊因，斯內普眼中盡是自己從前的模樣。

  童年不幸、純血、有野心、天賦異稟，帥氣、長發

  克萊因格林德沃就是另一個西弗勒斯斯內普。

  至少，他是這麽覺得的。

  “我一定會努力的，院長。”

  身為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高手，克萊因很明智的順著斯內普的話說了下去。反正鄧布利多也不算說謊，上一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確實吃了很多苦。

  “嗯。”

  輕輕點頭，斯內普談興已盡，又恢複了冷漠的表情。

  而克萊因也在藥劑開鍋的時候放入了下一味藥材，繼續攪拌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藥液逐漸發生變化，他抽出魔杖在坩堝邊緣一點，一鍋止血藥劑就熬好了。

  斯內普點點頭。

  “好了，格林德沃，這是你今天的作業。”

  親自動手收取克萊因熬好的藥劑，斯內普故作不耐煩的從長袍袖袋裏抽出一張新的羊皮紙。

  “謝謝院長，晚安。”

  克萊因也不囉嗦，接過羊皮紙轉身就走。

  等他離開辦公室，斯內普才重新坐下，看著水晶藥瓶裏新出鍋的“止血劑”暗自出神

  如果是克萊因的話，應該可以完美的繼承他所有的知識，並更進一步吧。

  想到這兒，那對常年黯淡無光的眸子中終於恢複了一絲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