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柱開著車，後排座位上坐著孫明芝。

  他們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居民點，走在通往易家大院工地和林場的路上，突然，車子停下了。

  孫明芝看了看窗外，見路上有來往的民工，她說：“耶，你怎麽把車子停住了？”

  曹二柱看了看車窗外，回過頭說：“姐，我現在忍不住了，心裏有話想跟你說。”

  曹二柱上午和郭小萍在一起時，孫明芝知道，因為她聽到樓上那種熟悉的聲音。

  孫明芝皺著眉頭說：“你不想到那些工地上去看看了麽？還有，你回來了，起碼跟我們村的掛職支書李英誌見個麵吧？你除了是梨花城的董事長，還是梨花衝村的村主任哩！”

  曹二柱四處看了看，看有不認識的民工看自己，他沒有管，小聲說：“姐，我現在要是不把心裏在的話跟你說，我感覺我的身體就要爆了。”

  孫明芝看了看曹二柱，嚴肅地說：“好，你要說什麽呢？你說。”想了想又說，“要不，你調過車頭，開出我們梨花衝……”

  曹二柱不說話了，他發動車子，快速調過車頭，上了公路，便向村外駛去。

  走出了梨花衝村，曹二柱還沒有停車。

  孫明芝不明白了，她說：“你開出我們梨花衝就行了，你要往哪裏去？”

  曹二柱看著前方，沒有減小馬力，一直往前開著。

  車子跑了一會兒，曹二柱開下了公路，在土路走了一會兒，就在一個高土台子前停下了。

  曹二柱看了看車窗外的台子說：“姐，到了，我們到那個台子上麵去吧！”

  孫明芝看了看那個高台子說：“就呆在車裏吧，你想說什麽，你說吧！”

  曹二柱下了車，走到後門，打開門，拽住孫明芝的胳膊說：“走，我們到那台子上去說，上麵很安靜，沒有什麽人打擾。”看孫明芝還在猶豫，他說，“好像你到這兒來過哩。”

  孫明芝看曹二柱說：“喂，說說話嘛，怎麽非得上去呢？唉，耀軍，你又想玩什麽花招呀？”

  曹二柱拽住孫明芝的胳膊不鬆手，他認真地說：“你上去，我也想上去，這兒曾經是國君會盟的地方，有典故的。易桂花第一次帶我到這兒來，我就對這兒產生了深厚的好感。”

  孫明芝跟著曹二柱往台子上爬，她說：“唉，你鬆手，讓我自己爬。”她知道這兒是易家台子村，前男友易遠山的老家就在這兒。

  曹二柱放開了孫明芝，看了看台子上說：“你在前麵走，我在後麵保護你。”

  孫明芝不想讓曹二柱在後麵盯著自己的背影看，她擺了擺手說：“唉，上麵都是雜草和荊條叢，你在前麵開道吧，我跟在你後麵走。”

  曹二柱跑在前麵，快速往上走。

  不一會兒，他們爬到台子上麵。

  上麵隻有小樹和雜草，什麽人也沒有，隻有幾隻小鳥在草叢裏飛來飛去，不時嘰嘰喳喳地叫幾聲。

  曹二柱四處看了看，找一個矮草叢，用手拍了拍說：“姐，到這兒坐一會兒。這兒比坐在車裏好，能呼吸到新鮮空氣，還可看到藍天白雲。”

  孫明芝站在台子邊沿，遠眺了一會兒，她說：“在這兒可以看到易桂花的家。”

  曹二柱招了招手說：“姐，你過來，坐到我旁邊，不提易桂花了……姐，你提到她，我倒感覺她有點可疑了，真懷疑她讓人了郭小萍。”

  孫明芝看了看四周，她說：“這上麵好陰森呀！怎麽荒蕪著，人們怎麽不在上麵種點什麽莊稼呢？”

  曹二柱拽著一把枯草說：“這兒是當年國君會盟的地方，怎麽能讓農民種莊稼呢？虧你還是大學畢業生，這點文物意識都沒有！”

  孫明芝四處看了看，跺腳趕走了雜草裏小鳥，她說：“耀軍，這兒太荒野了，我們還是下去吧！”

  曹二柱看著孫明芝，故意嚇唬她說：“真是，我要是起歹心，一下子把你怎麽弄了，誰都不會知道。”看孫明芝沒有怕，反而還走近了，他又說，“姐，既然上來了，就在這兒坐一會兒，我想把我的心裏在話跟你說說。”

  孫明芝走到曹二柱跟前，看了看他旁邊的矮草，顏色已經枯黃了，但較厚，還軟乎，估計比直接坐在地上似乎要好受一些。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去，不過沒有和曹二柱並肩而坐，有意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她說：“有什麽話，你說。”

  曹二柱看著孫明芝的臉，苦著臉說：“姐，你說奇怪不？我和郭小萍分開了這麽長時間，照說今天終於跟她在一起了，應該有久別勝新婚的感覺的，可我對她怎麽就沒有了以前那種熱乎勁兒了呢？”

  孫明芝看曹二柱的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她沒有跟他對視，她看著地上的枯草說：“你自己的問題，你應該捫心自問呀，你怎麽要問我呢？”

  曹二柱看著孫明芝，沒有管她說什麽，而是照著自己的思路說：“還有，今天上午和她在一起，照說應該像新婚入洞房，那種感受是美妙的，如仙如夢，就像做神仙一般，可實際上竟然也沒有那種感受，感覺是平淡的，是索然無味。姐，你給我分析分析，這是什麽原因？”

  孫明芝看著曹二柱，想到上午聽到樓上那熟悉的響聲，她搖了搖頭說：“這些都是你自己的原因，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別問別人。”

  曹二柱伸出手，去拽孫明芝，孫明芝趕緊站起來了，他仰起頭著孫明芝說：“姐，你坐下呀，你躲閃什麽？”拍了拍那軟乎的枯草說，“姐，你坐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孫明芝沒有坐下，她看了看遠方，低下頭說：“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心裏話呀？唉，搞了半天，原來跟我無關，要是曉得是這樣的，那我不應該跟你到這兒來的。”

  曹二柱又拍著旁邊的軟草說：“姐，你坐下呀！”看孫明芝沒有理，他本來可以強行動手的，可他坐在地上沒有動，他說，“姐，出現以上那種情況，也許就跟你有關。”

  孫明芝瞪大眼睛，吃驚地問：“跟我有關？”笑了笑又說，“切，你這話邏輯不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