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姑大聲說：“二柱，還在磨蹭什麽呀？趕緊開車送往縣醫院，救人要緊！”

  曹二柱將孫明芝抱上車，對郭小萍說：“老婆，你先坐後排，讓你抱著姐，我開車。時間不等人，我們得快一點。”

  看郭小萍抱不住孫明芝，李英誌爬上車說：“我也去。”說著將孫明芝的雙腿放到自己的腿上，他伸出頭說，“朱主任，警察來了，你告訴他們剛才發生的事情。”

  朱老四站在車下擺著手說：“你們趕緊送往縣醫院，家裏事兒你們別操心，有我呢！”

  曹二柱發響車，什麽也不顧，飛快地跑起來。

  孫明芝仰躺在郭小萍的懷抱裏，用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胸，她低聲說：“我到過鬼門關幾次，這一次恐怕在劫難逃，她打中我心髒了，好像是兩槍……”

  郭小萍要哭了，她說：“姐，沒事的，你看你現在不是很好嗎？別那麽想，你要堅持住。”

  李英誌也安慰說：“孫主任，看你現在的狀況，你應該沒事兒的。”

  孫明芝越來越虛弱，她鎖緊眉頭，有氣無力地說：“我現在心髒很疼痛，難受，我知道，這是致命傷。小萍，我很羨慕你，我實話告訴你，我以前很討厭耀軍，他膽大，在你沒有到他家以前，他喜歡對女人伸手伸腳的，天天到我小店裏粘我……嗚，我的筆記本電腦裏麵有一段他強吻我的視頻……他有很多毛病，可他心底善良，心眼也好，樂於助人。他幫了我不少忙，都是無償的，不打折扣的，特別是那次我被當作殺人犯，是他跑前跑後把我救出來的……小萍，你要好好愛他，包容他的缺點……哎，我本想在你們結婚的時候做你的伴娘的，看來那隻是奢望了……”

  郭小萍已經淚流滿麵，她抱著孫明芝，用一隻手按著她的傷口，搖著頭說：“姐，你別說了，你沒事兒的，會好起來的。”

  李英誌也鼻子發酸，眼睛濕潤了，他安慰說：“孫主任，沒事兒的。”

  孫明芝輕輕地喘著氣，小聲說：“李鄉長，耀軍投巨資要建梨花城，我當初是沒興趣的，準備到市電視台做主持人，是耀軍勸我留下的……建梨花城，我也有好多想法和點子……耀軍出資，我動腦子，和大家一起共同完成一個流芳百世的作品……李鄉長，真想和你們一起幹一番事業，建一座目前獨一無二的現代化的袖珍小城……唉，還沒有開始，我就要離開你們了……”說著伸出了那隻沒有捂胸的手。

  李英誌伸出手，被孫明芝的手緊緊抓住了。他說：“孫主任，你會沒事兒的，你會和我們一起建梨花城的，你繪製的那幅藍圖一定會實現的。”

  孫明芝放開了李英誌的手，她說：“耀軍，我媽留下的房子，你幫我賣了吧，再加上我的存款，在梨花城裏建一座幼兒園……唉，耀軍，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哩，你現在要開車，我不說了……唉，難怪最近一段時間……我心裏一直感到忐忑不安哩，好長時間害怕見不著你們了，特別是那個下暴雨的那夜，你們沒有從城裏回來，我急得睡不著覺……唉，原來是我要永遠離開你們……我一直不相信神秘主義者宣稱的超能力，沒想到在災難發生之前，還真有一種心靈感應……”孫明芝說著話，眼睛想閉著，她堅持想睜開，她想多看看這個世界，哪怕隻能看到車頂，她也不願意過早地閉上眼睛，她看著郭小萍說，“小萍，我好冷，想睡覺……可我想多看看你們……”

  郭小萍摟緊了孫明芝，眨著眼睛想哭。

  曹二柱聚精會神地開著，加足了馬力，任何車都不讓，飛快地奔馳著，路上的行人和車輛見狀，都趕緊躲讓。他聽到了孫明芝說的話，他也有同感，最近一段時間，心裏老想和她在一起，哪怕是看一眼，和她說說話，心裏也感覺舒服一些。原來那種極不正常的現象是預示著今天這個災難的發生，他感到太不可思議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曹二柱現在是哭得一塌糊塗，他說：“姐，你說話，我聽著哩！”

  看孫明芝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眼睛想睜開卻睜不開，李英誌想到了從電視上看到2008年汶川地震時，救援人員從廢墟裏救人時，讓被救者醒著，盡量不讓其睡著了。他怕孫明芝睡過去了，醒不來了，他趕緊說：“孫主任，你別睡覺，你說話，我們想聽你說話呢！”

  郭小萍也說：“姐，你說話，嗚嗚，你想跟耀軍說什麽，你還沒有說呢……嗚嗚……你快說，我想聽……”

  孫明芝似乎沒有什麽力氣了，她越來越虛弱，她輕輕地說：“我還想見一個人，他不明不白地離開我了，我想問他為什麽……”

  郭小萍看著孫明芝，覺得她好可憐，她說：“姐，你想見誰？”

  “我想見易……”孫明芝說不出來了，呼吸短促，全身軟綿綿的了。

  郭小萍大聲喊：“姐，你醒醒！”

  李英誌也高聲喊：“孫主任，別睡著了，你說話……”

  孫明芝昏迷了，不說話了，躺在郭小萍的懷抱裏一動不動的。

  好在晚上路上的車不是太多，曹二柱加滿了油門，一路風馳電掣，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縣醫院。

  一停穩車，曹二柱便跳下來，抱起孫明芝就往醫院裏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醫生，趕緊救人！快點，醫生！”

  當醫生護士推來急救推車，曹二柱小心翼翼地將孫明芝放到推車上。當他看著孫明芝被醫生護士推到急救室裏後，便出了一口長氣，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

  郭小萍和李英誌跑過來攙扶起曹二柱，隻見他全身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臉色蒼白，靠在李英誌的身上還喘著粗氣。

  曹二柱心有餘悸地說：“我開得好快，就像開飛機，現在想起來還後怕。”

  郭小萍抹了一下眼睛說：“我也感覺在飛，可我沒有害怕。”想了想說，“曹耀軍，孫明芝說想見一個人，是想見誰呀？”

  曹二柱拿起手機說：“我知道她想見誰。肯定是想見她的前男友易遠山，我現在給易桂花打一個電話，讓她聯係她的堂哥。”